午后阳光热烈,烘的人昏昏欲睡。
他一来,却将夏宁跟前的阳光都挡着了。
冬日里就这样,没了阳光浑身很快就升起了寒意。
她松松的环着胳膊,昂起脸看他,眉心的拢起随着话音舒展,杏眸澄澈,“倒不是不想见,不愿见,只是……”
她吞吐着,似是在斟酌下面的话。
耶律肃耐心的听着,眸中的神色恍惚成了深情,“只是何事?”
夏宁险些被他眼中的情绪左右,想要脱口而出,她不愿卷入朝廷那些纷争,并无只是。
但周身离了阳光后的冷意逼着她清醒。
她选择了耶律肃,就知道这些事避免不了。
他为了与自己成婚,费了多少心思权势,令天下人皆知。
那,就有多少人为了耶律肃手中的权势对她下手。
她缓缓开口,“只是你我大婚,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贺礼都是随着太后的贺礼一并送来的,想来也知是出自谁手,可眼下却宣我明日入宫,总不会是她老人家睡了一觉深觉不妥,想好好补给我一份大婚贺礼不成?”
这段话她说的随意,最后才望向他,粉白的唇轻启,“思来想去,将军可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她说的委婉,给足了耶律肃面子。
耶律肃也知她机敏,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份赞许。
“今日夫人倒不藏拙了。”
他随口一言,实则却在说她上一回在小花园里装傻充愣之事。
夏宁主动了些,伸手握住他的手,垂下视线,盯着二人交握的手,再一抬头,娇艳的面庞上,眼神认真,“我与将军已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将军不与我透底,便是我有几分小聪明又有何用?”
耶律肃的眼中有惊艳之色闪过,但仅有一瞬。
再之后,目光深沉暗不触底。
只是无声凝视着她。
夏宁本还淡定坦然。
太后请她这事是个开端,之后只会有更多的麻烦。
她身居后院,身子不济,上一回一个郡主就能计算的她身败名裂,如今她只能与耶律肃齐心协力,方能保全。
她不再隐藏自己,愿表露真心。
可被耶律肃瞧得愈发不安。
难道他也如旁人那样,忌惮她这些小聪明,心生不喜?
夏宁正胡思乱想时,听见他的声音在极近的耳畔响起,低沉、克制,麻酥的她耳朵轻颤:“外头这些事夫人都能看懂一二,为何偏在小事上不长记性?”
夏宁先是一愣。
勾人麻酥的语调,令她一时思绪蹁跹。
但在他抬起手的瞬间陡然醒悟。
好不容易缓些的腰似乎又疼了起来,她笑着后退两步,耶律肃环胸看她,眼神浮着清冷的笑意。
看的夏宁浑身骨头都疼了。
一时失了稳重,转身拔腿就跑!
可跑了两步就懊恼了。
她……怂什么呀。
跑了岂不是更要被加倍教训?
之后,被耶律肃扣着身子抵在门扇之上,罚了她一顿教训,夏宁也默默为自己的莽撞垂泪,认了。
闹了一场后,耶律肃与她一同坐在廊下的圈椅上晒着午后的阳光。
两把圈椅紧挨着。
脚边还蹲着一只雪团子,绒绒的尾巴在地上一扫扫,懒洋洋的听着耶律肃的低声细语。
“太皇太后的身子抱恙,无法再扶持新帝垂帘听政,便定下了两公辅国。定国公钦点了宰相衡志韶,辅国公的位置空悬着。”
夏宁愣了下。
脸色有一瞬的异色。
但她素来善于掩藏自己的情绪,侧首看着旁边的人,轻声询问道:“太皇太后召我入宫以示亲近,是想让您担任辅国公一职?”
耶律肃伸出手指,似乎想触摸她的眼梢。
但望着她澄澈的眸子,又落在她的鬓角,方才胡闹的狠了,一缕散发垂在耳鬓,随着她侧眸潋滟,没的多了些妩媚娇柔。他瞧不过去,替她理了起来。
动作生涩,不像是做惯这些事的。
似真似假的夸她一句,“夫人蕙质兰心。”
除了方见面后,他说过一句‘不想去可以不去’,之后他不再劝过自己。
这是……
又要让她当一回祸水,他又要当一回情深痴种了。
夏宁了然,含笑回他:“明日我便入宫觐见太皇太后。”
说完后,她以手掩唇打了个呵欠。
眼梢渗出些泪意。
耶律肃瞧着她,“又困了?”
又这一字,让她添了些气性,怪嗔的瞪他一眼,“您还问。”
方才是谁要闹她的。
夏宁这些娇气、自然的小脾气,竟是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
耶律肃长臂一揽,将她的脑袋压在自己的肩上,“好,不问,你靠着睡会儿,阳光淡些后再叫醒你。”
夏宁看他,眼中明晃晃的是欢喜之色,“您在这儿陪着?”
这般炽烈的眼神,看得他也跟着生出笑。
单手直接盖住她的眼睛,故作严肃:“快睡。”
夏宁哼笑着,肩头细颤,气息喷在她的掌心,像是羽毛裹着热气轻扫着。
隔了会儿,气息沉长,夏氏已入睡。
他放下手,偏头望着夏氏的睡颜。
情欲蛊,动情生欲,蛊入心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