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春花的情绪得以平复后,她才用帕子擦去眼泪,哭的眼眶红肿着,冲夏宁僵硬的笑了笑,“让娘子见笑了……”
说着说着,眼眶里又蓄了眼泪。
夏宁抬起手,轻轻擦去她脸颊滑落的眼泪,柔声道,“不哭了啊,一切都过去了。”
春花连连点头,使劲眨了眨眼睛,似是想把眼泪憋回去。
“外城事发后,傅将军本想将我同其他妇孺一起送回兖南乡,是我不愿回去,后来他一生气,就将我送去内城了,”春花眉间拢了下,“这还是他出征后,我才敢来见先生。”
夏宁浅笑着说了句,“傅将军也是关心你。”
“我知道!”春花扭紧帕子,眉间的褶皱拢的更紧了些,启唇语言,却又止住,最后千言万语只汇成嗫嚅的几个字,“可我……不想要这样的关心……”
多年以前,她被动的接受一切。
可知道认识了夏先生后,才知道,原来女子也能如此强大。
她也想与他风雨同舟。
哪怕是短暂的一瞬也好,她不想自己只是一个无用之人,只能躲在别人的背后。
夏宁曲起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敲了下。
春花有些不解的看她,“娘子?”
夏宁扬起嘴角,笑着点她,“既然不喜欢,那就等他凯旋后同他慢慢算账,男人——可不能太惯着顺着。”
她说的煞有其事。
春花听得也精精有味,脸颊绯红。
两人闲聊了些后,夏宁悄然变了话题,问道:“你可有遇上几位婶娘,她们在南境出事后就赶回来了。”
不提还好。
一提这些人,春花的神情愣怔片刻。
极力镇定着神情,却怎么也忍不住从眼底涌出的悲伤,“嗯……除了刘家婶娘外……其他婶娘只是……受了些轻伤……眼下应该还在外城的厨房帮忙……”
“刘家婶娘出什么事了?”
春花极快的擦了下眼角滚落的眼泪,“婶娘们赶到后……自发在南境外城墙角那一圈巡逻……那儿还有一片尚未来得及撤退的百姓,多、多是日子过的清苦的,拖家带口的不愿撤离……巡逻的将士一夜才过一次……婶娘们就在那附近,一个时辰巡一次,直到有一晚巡逻时……那些西疆人扔进来火药包,刘婶娘察觉了,为了护住一个半夜出来解手的孩子……”
她的眼泪,说明了一切。
夏宁眼眶微红。
“其他婶娘呢?”
春花又擦了眼泪:“几位婶娘气狠了,当夜就开了旁边的小门冲出去与西疆人厮杀,后来惊动了巡夜的将士,这才被救了回来。因偷开了小门,被将军罚了几杖,打发去厨房帮忙,不许她们继续妄自行动。”
“刘家婶娘的墓置在哪儿了?”
春花摇了头,“婶娘说,她想会兖南乡,进那一片墓园与家人团聚,所以是火化了……”她哽咽着,“等到一切结束后,我同婶娘们亲自送刘家婶娘回家。”
“好。”
夏宁应下。
她撇开视线,敛去眼中的泪意。
之后的日子,就是漫长的守候与等待。
不用再被兖南乡的琐事烦心,她有大把功夫练剑,春花也搬来外城,居住在夏宁的隔壁。
她央着夏宁也教她剑术。
也跟着夏宁一起学习弓箭。
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端着茶盏的手都抖。
她们在白天见面时,说话、练功,说的都是战事以外的事情。
前线的战报一日一报。
听到马蹄声匆匆踏入南境外城,春花比夏宁冲出屋子的速度还要快——比起夏宁克制的淡然,春花更牵挂着前线的傅崇。
第271章 婶娘们替上!守城!
战报大捷。
南延军一鼓作气,对西疆步步紧逼。
此时对战,就讲究一个气势。
南延势如破竹,尽管西疆防御手段低劣,惯用火药、陷阱等,但陷阱之类的也是由人去布置的。
但凡是人,总是漏洞,亦或是惯用的手段。
定国公衡志韶,号称鬼才。
短短一月不到的时间,已摸清西疆几个将领行军布局的路数,应付的游刃有余。
再加上辅国公耶律肃,战场之上所向睥睨。
虽州军是不堪的,但在这种大胜的形势之下,再加上定国公、辅国公天衣无缝的布局操控,很快,西疆军步步后退,南延杀至西疆城门。
最新的战报传来,南延以破城门突入西疆。
南境内外城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高声欢呼南延军之英姿。
甚至连春花也一改最初几日的担忧,脸上多了几分喜色及痛快。
西疆对南延百姓、对兖南乡百姓的伤害,即使历经岁月也无法磨灭的。
南境外城亦有一批被留下守城的将士。
李元的父亲李鸿卓被留下守城。
因李元与圆哥儿的关系,再加上夏宁的身份在外城里早就被传了个遍,次日,李副将军就来请见夏宁了。
子类父。
李元小小年纪已颇为沉稳。
李鸿卓更是个沉稳到古板的性子。
沉默寡言,常是板着一张脸。
不知他性子的人,只当他是个不容易亲近的性子,等到熟悉后,方知他只是不善言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