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和谢知时坐在公园的角落,已经是半夜,憋了一天的谢知时,情绪终于爆发。
那是谢知时第一次在她面前哭,哭得声嘶力竭,整个人憔悴得脸上没什么血色,原本就不胖的人,瘦得脸颊都凹了下去。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谢知时哭过。
“知知,你不能这样,你有压力,连我都不说,你一个人打算扛到什么时候?那是一千多万,除非买彩票中大奖,你要多久才能还清?”
“会还清的。”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阿姨生病,你不会和她说这些压力,思月也生病,你不会让她知道这些,你一个人保护她们俩,连我都不说,我担心你——”
盛楠月没继续往下说,只是看着谢知时。
眨了下眼,谢知时抬起头看盛楠月,调侃道:“说不定真中彩票。而且那一千多万已经还了不少,房产抵押还有一些东西,清算之后,其实债务只剩下几百万了。”
“那也不少,你就算一年二十万,不也要干二十年吗?”
“噗,那你就不能指望我年入五十万,年入百万吗?相信我的能力,虽然年入百万可能是做梦,但努力打拼几年,等到三十五岁,年入五十万应该可以。”
盛楠月忍不住笑,“是是是,我们家知知本事很大,能力又强,简直是公司里的扛把子,业主能力一流。”
“行了。”谢知时跟着笑了下,“管他的,过好当下就谢天谢地。”
看着谢知时脸上的笑容,盛楠月有一种恍惚回到高中的错觉。
她们俩高中在一个班,座位分到了一起,就一直没变过,从同学到朋友再到闺蜜,她一直觉得,其余人对谢知时的评价有误。
谢知时一点不高冷,只是情绪波动不大。
其实,人特别好,人缘也很好。
“那就别管了,反正不重要。”
“嗯。”
难得的周末谢知时不用在外面兼职,也不用和张虹去医院检查、在家里陪谢思月,就一直和盛楠月在外面待到了八点多,才依依不舍告别。
回家路上,谢知时经过水果摊,看着衣着朴素的中年女人,心念一动,停下来买了两斤梨子。
过后,到附近最近的公交车站,坐车回家。
到家时,已经接近十点。
拎着水果和给谢思月买的泡芙,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下车,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好困,今晚不加班可以早点睡了。
从街口往家里的单元楼走,行道树是梧桐,树影婆娑,周末夜里的烧烤摊不时响起嘈杂声。
她看了眼路旁的小卖部,看店的大爷大妈正在看着电视剧,几个小孩在店门口围成一个小圈,借着光正在玩弹珠。
走到单元楼外,低着头往前里走,才走了两步,忽然停下来,不敢相信地转头,看向停在车位上的那辆车。
头发挽起来,经过一天,懒懒散散地搭在肩上。
略微侧过身静立在原地,沉默地看着那辆车,脸上的表情仿佛隔着一层雾,晦涩难辨,只有那双眼睛点漆如墨,映着路灯,眼波盈盈。
是周故渊的车。
和昨天是一样的,所以——
周故渊怎么会来?
作者有话说:
可以拥有评论吗?我想……涨收了耶!神奇,发几个小红包~
第6章
静静站在单元门前的楼梯下,已经老化生锈的单元门被风吹得轻轻晃了下,楼道里的灯熄灭,陷入黑暗。
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还是应该转身上楼,假装没有看到。
周故渊,周故渊……
那个曾经埋在她心里,刻意被抹去的名字,重新出现在她的世界。
眼前的光影变得恍然,静静待了不知道多久,像是执拗地为自己找一个借口一样,终于楼上传来的夫妻拌嘴声,唤回走丢的理智。
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谢知时转身,慢慢往楼道里走。
不该有所期待,更不该忘记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早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从她家里出事那一刻开始,她就不再只为自己活。
只是偶尔,偶尔也会想要喘口气,放过自己。
“你又要走?只是等了几分钟,就受不了要走?”
身后传来声音,语调比三月初的夜还要冷。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周故渊一直在说这句话,她什么时候走了?
奇怪,难道她不能走吗?
“只是好奇车为什么停在那里,既然是好奇,看一会儿就走,不是很正常?”谢知时看着面前的周故渊,脸上表情一如既往地淡然,“周故渊,你呢,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要来?
周故渊高大的身躯,在谢知时面前毫无优势,被这一句轻飘飘的话,轻易击碎了多年来的骄傲外壳。
他为什么?他到底为什么要来!
明知道谢知时是个什么样的人,明知道她眼里只有钱,为了钱可以出卖自己,可以——
钱,是,谢知时要钱。
向来冷冽的双眸里,露出近乎偏执的恨意。
往前一步,一把握住谢知时的手腕,把人推到在楼道的墙上,顶上老旧的灯倏然亮起,又很快宣告寿终正寝,发出几声“滋滋”的呜鸣,楼道再次陷入黑暗。
背贴上冷硬潮湿的墙面,谢知时看着面前的周故渊,终于发现了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