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寂静，男人单手抬枪，侧头眯眼看着前面的靶子，眸中蕴似真似假的肃杀。
气氛就在男人把玩枪的瞬间凝固起来，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乌云压过来，王明后知后觉止住话头，目光发直得盯着那把枪。
他直觉危险，双腿又被男人居高临下的气势压得钉在原地不敢动，只能用力地看那把枪，一直瞪到眼睛都疼了。
霍承厌懒散靠在椅子上，不知道在衡量着什么。黑且凝着冷意的枪往上一抬，黑洞洞的枪口慢慢移过去，对准了王明的脑袋。
“四爷这是什么意思，”王明背后一瞬被冷汗都湿透，两腿不自觉打着颤，“大家出生入死这么多次，四爷还要怀疑我吗？”
漆黑的瞳仁宛如一块死沉没有光泽的金属，他狭长的眼尾一点一点眯起，气氛死寂之时，忽得听到外面门开了，流出几声轻快的女声：“霍帅睡着了。”
“哥哥走了吗？”
“没有？”
枪口不动声色顿了顿，霍承厌垂下眉眼，神色似缓和了些。
王明咽着口水，搓着手心涔涔的冷汗，觉得自己应该是捡回一条命了。
飙升的心跳这才捡回来点分寸，惊吓过后手脚软得跟面条一样，哪里还有什么打探的心思，满脑子只有快点走。
快点离开面前这个淡漠的男人，他靠近霍家的路太顺，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外面早就开始传的关于霍承厌的传言，他比江城任何一个手沾鲜血的人都要可怕。
他神思一松懈就要往后退，然刹那间霍承厌眯起眼，手枪毫不犹豫发出一声暗响，尖锐弹头擦着王明的脸而过，打在旁边的大青瓷花瓶上。
“哗啦”一声青瓷碎了一地，王明脱骨般倒在地上，嚇得失了声。
他脸上被划破了一道口子，这尺寸力度拿捏得如此精妙，既不打穿他的脸骨让他死在这里了，也不太轻，划破他的脸面留给他独自悚然怀疑的机会。
霍承厌散漫往后一靠，长腿叠起。衬衫板正干净，他翻着面前的电报，好似刚才袭人的杀气和他无关：“夏天了，蚊虫都闻着味过来了，看把王明叮得。”
林泽弯腰道：“属下这就去让她们多注意点，备着驱蚊。”
透着冷感的手轻扫了扫，他的声音低沉而附着磁感：“下去吧，好好安排明天的事。”
王明大口喘着气，颤巍巍拖着软了的手脚爬起，心里既是后怕又是庆幸。他也算是见过大场面了，可面前人的气势太恐怖，实在是让人不想多待。
“等等。”
被叫住的那一瞬王明的心再次紧紧提起来，在这个房间里短短一刻钟之内，他像是被挂在生死绳索上任人戏弄，一身行头被汗浸湿的透彻。
疲惫，只有掺杂着无尽惶恐的疲惫，王明面无死灰转过身去，霍承厌单手撑着头，黑色外套里的衬衣被皮带掐出深深窄腰，透着成熟禁欲的性感。
他依旧是一副强硬淡漠的姿态，好似面前人的狼狈、生死，都和他无关。
“从后门出去。”
王明唇瓣嗫嚅，一句话都没再说，出去了。
只有林泽欲言又止，想起之前门口的问话。
但霍四爷就靠在沙发上闭目不语，门外也再没有什么声音响起，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泽揣测了一下，开口问着：“有些文件送到十八楼里去了，四爷要回去吗？还是就在此处休息呢？”
霍承厌没说话，闭眸似在假寐。
半晌后，门外像是被什么松鼠挠了一下，慢慢被推开一条缝。
林泽下意识警觉起来，却见门缝里露出一双清亮的眼，大着胆子往里面看。
再转头看四爷，依旧是那副假寐的样子，没有半点波动。
“林泽，”顾瑛小声喊了下他，“我可以进来吗？”
揣测，揣测上司是一门学问。
可四爷休息时不喜旁人在边上打扰，林泽站在边上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终于听到男人低声说了些什么。
“小姐。”
门被打开，林泽微微弯腰，对她露出个友善的笑容：“您找先生是有什么事吗？”
“之前的事，我还没有正式的谢过哥哥。”
“我想来看看，有什么是我可以做的吗？”
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逛街的霍玲珑站在不远处的旋转楼梯上冷哼一声，她还挺会巴结，找完父亲找四哥，家里能说话的人都要被她收买了！
这个点四哥不是在处理事务就是在午睡，才不会理她。
呵，她要是吃了闭门羹，她才不会去帮她，让顾瑛一个人难堪去吧。
“那就先请进来吧。”林泽微微点头，给顾瑛打开门。
顾瑛瞧了眼地上铺着的厚重地毯，小心又好奇地走了进去。只剩下门外的霍玲珑眉头紧皱，怀表都要被捏碎了。
“霍先生正在午睡，小姐愿意的话，可以为先生读诗。”
林泽说完就退了出去，顺手关上了门。
屋内没有什么特别浮夸的装潢，但任何一个小物件都透着古典内敛的美，顾瑛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了站在窗前的男人。
他松散坐着，透着冷感的指节抵在喉咙处，扣到最上面的纽扣不经意间解开，露出点点专属于成熟男人的线条。
第10章 哥哥睡着了
男人只是随意坐在那，什么都没做，无形中却给人种难以抗衡的压迫。让人连呼吸都下意识放的小心翼翼，生怕错了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