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没有感到任何意料中的疼痛。
……很明显,兰顿为她承受了所有伤害。
“密斯蒂小姐!”
惊呼此起彼伏。
“薇达!”
诺拉错愕地抱住兰顿。他皮肤渗出殷红的血,眉头紧锁,手臂也颤抖起来。
诺拉大脑空白了两秒,猛然扬起脸,冰蓝的眸中蒙上了所有人从未见过的寒霜。
“狂暴之雷,予吾审判之力,制裁之魂。”
诺拉念出一道咒语。
雷暴再次出现。她没有错过机会——这是最好的压制和生擒禁术师的机会。
轰!电闪雷鸣,雷暴冲向了四面八方,卷出角落中的禁术师。
对方面露震惊,但因为施展了献祭阵,雷暴几乎不费力地把他拖了出来。
哄!诺拉没手下留情,再次念咒,对方也倒地了。
“抓住他。”诺拉冷冷道,随后她立刻低头,看向兰顿。
兰顿躺在她怀里。在刚刚,即使在战斗,诺拉也没有松开过他。
诺拉张了张唇,低声问:“你还好吗?”
兰顿轻轻点头。
但实际上,他疼得说不出话。
兰顿感到无形的刀似乎碾在身体中,从内至外,疼痛从肉|体渗入灵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对于他,纯人类的身体不如原来的兽人身体好操纵,也远比过去脆弱。
但能护住诺拉,就是好的。
兰顿湖绿色的眼眸蒙上了层雾,映入了诺拉冰蓝的眼。
这一刻,他们都感受到触动。
兰顿轻轻启唇,却对诺拉露出微笑:
“你没事就……”
他的话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在他开口的瞬间,诺拉的嘴角也漫出触目惊心的血,向下流淌着,染红了雪白的法袍。
兰顿僵住了。
他睁大了眼睛。
呼吸停滞了两秒。
三秒后,他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不知道是和诺拉关系好了太久,还是过于紧张,他刚才竟然忘记了——
他曾设下的一个恶毒诅咒。
那是和诺拉初识时设下的。
为了自保。
亦因厌恶和仇恨。
“灵庇契,代表‘极致的庇护’。”
“从此以后,臣服者的灵体与主人的灵体相连。”
“臣服者灵体受重创,主人也受重创。”
“臣服者死,主人也死。”
兰顿的嘴角也涌出了血,但因疼痛再次袭来,他昏厥了过去。
……
幽蓝的火焰消失殆尽。雷暴的轰鸣归于沉寂。
诺拉留在地下室中。那些妇孺已被带出密室,但没出养蚕园。她们被安置在不同房中,接收盘问。
火光幽暗,蚀着诺拉苍白的侧脸。
她悄然服用了最高等的治疗药剂。但现在,她抬头,重新朝前走去,身体里还是传来疼痛。
“诺拉小姐,你……”
“问题不大,我只是刚才也受到了冲击而已。休息下就可以。”
诺拉没有停止脚步。
远离其他人后,诺拉又低声咳嗽起来。她的手揉向额头,叹了口气。
灵庇契竟起作用了。这是第一次。
她在刚才竟然忘了。很明显,兰顿刚才也忽略了“灵庇契”。这真是个奇妙的时刻。
虽然在平时,诺拉自认自己和兰顿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现在……疼痛尚在忍耐范围内。
诺拉知道自己不能暴露灵体的伤,就只能故作正常。
她来到密室,重新看向场内,对里面的人说:“我们谈谈吧。”
在那里,禁术师被困在一个禁制法阵中,抬起了头。
“谈什么?”
“谈谈,你们怎么杀了人——杀了斯卡达镇长。”
第30章 沉默的惊蝉(六)
诺拉现在已经知道了很多。她知道了集体犯案, 也知道真正的做案地点似乎是这里,并非河岸。
但她不知道的也很多,她不知道为什么身为镇长夫人的娜塔莎会顶上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禁术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这也是她现在要和禁术师对话的原因。
“有点意思。”诺拉冷淡地看着禁术师, 没什么表情,“一群南民杀人, 被镇长夫人顶罪。”
“……”禁术师的脸色惨白了起来。他似乎痛苦诺拉知道了什么, 也似乎高兴于她知道了什么。
但他始终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不发一言。
“你要知道, 你现在不开口, 面对你们的会是什么吗?”诺拉说, “会是……”
“死亡。”
禁术师眼睛如蛇,“哪怕我们不开口,面对的也是死亡,不是吗?”
“但你说和不说,影响的是我们对斯卡达夫人的处置。”诺拉盯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我什么都想知道。这是你们现在唯一的转机。”
屋外的风流转, 晃动了坚实拔地而出的野草。它本身在在那里,在阴影处扎了根, 现在却开始了动摇。
“……”诺拉和禁术师的面前没有棋盘, 他们两个的表情却像是在下棋。而诺拉非常清楚, 禁术师在认真思考她的话。
而过了很久,禁术师突然冷冷地昂起来头。他的眼神很冷, 面容残酷却憔悴。诺拉知道他准备开口了。他也真的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