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痛,也要她痛。
禽兽。
“我先让司机送你回家吧,我看你脸色很差。”顾京墨继续开口。
“下半场什么时候?”
顾京墨抬手看了眼手表,“得到晚上七点呢,现在还早,你先回去吧。他笑着拍了拍沈漫九的手臂,“我们小公主不适合看这种血腥的。”
沈漫九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半晌点了点头,“我先走了。”
人各有命,她不想再和秦灼产生交集。
能不能赢得比赛,能不能保住命,都是他自己的造化,她不会再管。
沈家。
沈漫九回来之后就上床休息了,可一闭上眼睛就开始做噩梦,梦里全都是秦灼。
他总是吓她。
有一次逃跑被他抓住后,他牵了两只凶狠的狼狗回来,那两只狗在秦灼面前温顺的像小猫咪似的,一看到沈漫九就开始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秦灼声音阴恻恻的,“以后我就把它们放在院子里,谁要是乱跑被狗咬了概不负责。”
他眼中噙着恶劣的坏笑,伸手拍了拍狼狗的头制止它们对沈漫九的呲牙示威行为,“这么凶,不知道有没有狂犬病。”
沈漫九吓得好几天没出门,后来才知道秦灼只是把它们关在了笼子里。
还有一次他抓着她的脚踝,观看摩挲半晌,一脸认真地问她,“小九,你说我是给你定制一个脚铐把你铐在床上好,还是直接废了一劳永逸好呢?”
他有时候也会显得脆弱无比,红着眼尾,紧紧抱着她,用近乎祈求的语气说,“小九,你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
梦中一幕幕真实且混乱,沈漫九觉得自己像是陷身团团黑雾中,浓重且窒息,找不到出口。
她再次梦见了上一世的最后一幕,秦灼把刀刺进了自己的颈动脉,鲜血溅在她的胸口,剧烈地钝痛从胸口处传来。
沈漫九在梦中惊醒,捂着胸口,才发现那种疼痛并非做梦,而是真实地灼烈剧痛。
受伤了吗?为什么心口总是痛。
她想着拉开自己的衣服,低头赫然发现心口处多了一团红色痕迹,像是血迹溅落,溅成一朵鲜艳绮丽的血花。
沈漫九皱眉,用了搓了搓,纹丝不动。
这应该就是她疼痛的来源,可为什么为这样?
沈漫九强忍着疼痛下床倒了杯水,瞥见一旁的落地钟,时间指向八点。
她一觉睡了这么久?
沈漫九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秦灼他……
沈漫九摇了摇头,骂了一句自己没出息,都重生了还想着他干嘛?
他怎样都和自己没关系。
前世就是因为心疼他,最终惹上了恶魔,把自己搭了进去。
她帮秦灼支付了一笔巨额违约金,把他的自由,把对自己生命掌控的权利,还给了他。
少年眼眸倨傲倔强,他说,“我不需要别的施舍。”
沈漫九摇头,“不是施舍,只是觉得你应该有更美好的人生,要不我们立下约定,五年或者十年后,你有所成就了,就加倍还给我。”
秦灼仍旧倔强坚持,目光执拗,不肯接受。
沈漫九说,“我前段时间差点被人绑架,可危险了,要不作为交换,你来保护我怎么样?”
少年眼神总算微微动摇,半晌点头,“好,保护多久?”
他的神色严肃紧绷,沈漫九有意逗他缓和气氛,半开玩笑地笑道,“一辈子行吗?”
哪料秦灼神色更加一丝不苟,认真地回答了她两个字,“可以。”
后来秦灼真的一直在她身后默默保护她,每天。
虽然一句话也没有,但每次看到不远处的那道身影,沈漫九都觉得很有安全感。
后来沈漫九高中毕业,准备出国读书。
她告诉秦灼,“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我要出国了,你以后就不用来了。”
少年垂眸沉默良久,漆黑的睫羽遮住了眸中神色。
过了半晌,秦灼闷声问,“一定要走吗?”
沈漫九笑了笑,轻轻抱了一下眼前的少年,“只是暂时分别,说不定以后还会再见的。”
秦灼的声音很低,几乎吹散在风中,“不是说一辈子吗?”
低到沈漫九没有听清他的话。
沈漫九追问他说了什么的时候,他却缄默不语。
走之前沈漫九送了秦灼一身衣服,她亲自挑的,她知道秦灼骨子是倨傲执拗的,贵重的礼物他未必会收。
后来他成为万人景仰的秦先生,每每出席重要场合还是会穿那身衣服。
他怕穿久了衣服会坏,还专门复刻了好几套一模一样的。
有记者发现了这一点,追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穿这身衣服,是有什么特别的渊源吗?
秦灼神色淡淡,眉目间却有藏匿不住的温柔爱意,轻轻抚摸袖口处的扣子,“她送的,习惯了,就像她陪着我一样。”
可惜沈漫九从来不看秦灼的任何新闻或采访。
当年沈漫九还写了一句尼采的话给秦灼,人跟树是一样的,越是向往高处的阳光,它的根就越要伸向黑暗的地底。
后来这句话秦灼也从未忘记。
秦灼一直觉得,他能爬出黑暗的泥沼,全靠沈漫九的支撑,她就是他向往的高处阳光,因为太过于向往她,才拼了命地向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