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早,可是早饭都没得吃?”
白知夏早扑到范氏怀里,范氏宝贝的摩挲着,嘴上却嫌弃:
“都出了门子了,还撒娇。”
陆晏行礼,范氏只道:
“快到舒心堂,早膳才摆上。”
白崇兄弟几个闻讯也都来了,舒心堂一大早就热闹不已。
除了那段日子,白家惯来如此。一家子和和美美,欢声笑语。
没几日,到了放榜的日子。白知夏一早起来,陆晏倒比她起的更早,草草用过早饭,夫妻两个就往白家去了,与一家人聚上,三驾马车出门,往贡院去了。
同春闱那日一般,一大清早,贡院外就已人山人海,小贩穿梭,学子也好家人也罢,团团簇簇呼朋引伴,倒比过年还热闹。
陆晏买了一包糖炒栗子送上马车,范氏与女儿在一处,白知夏横他一眼,便剥起栗子与范氏。范氏看女儿女婿和美,自是高兴的,又看窗外那些掩饰心慌等待放榜的学子,叹了口气:
“从前只你大哥最省心,自小就懂事,帮衬着爹娘管教你二哥三哥,对你,比爹娘还要宠爱。成亲后,夫妻和顺,便是子嗣上的事,他也宽慰我与你父亲,我们也就没当做什么事,只要他们夫妻和顺,比什么都强。谁知……”
范氏想起姚氏,就恨的牙痒,又深深懊悔。白家就是太好说话,姚氏做了那样的事,姚家竟还敢提出那般要求,哪怕最终没许,可提了就叫她恼的厉害。
“你说,凭什么姚氏作孽,却叫你哥哥受罪。”
说着竟忍不住掉泪。
白知夏一瞧,立刻放了车帘,看来这些日子里还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叫阿娘这样。不用多想,就猜出个大概了。果然范氏又道:
“我知道你大哥贯来为着家里,总是委屈自己。怕咱们担忧,才允诺要纳茯苓。可我总想着,叫她伺候在你哥哥身边,那是个心细柔软的,多少抚慰你哥哥心里,慢慢儿总会好的。可那日人送进房里,到底,到底……”
到底还是原封不动又出来了。
白崇很努力,但并不行。
第二天他跪在舒心堂与阿娘请罪,二十多岁的青年,自懂事后就没在爹娘跟前掉过泪,那日却泣不成声。
他有了心病。
那夜面对茯苓,可脑海中只想到姚氏与别的男人一处,□□,还要怀了孩子做他的子嗣,将来承继白家爵位。
让他恶心,让他厌恶,让他深深的排斥。
他哭着说他不行了,抱着阿娘的腿,哭的像个孩子。
范氏心疼的抱着儿子痛哭。
不仅仅是茯苓,白崇甚至求爹娘,他不愿再娶亲。
白远夫妻从不是那不通透的爹娘,不是非要他再娶妻纳妾,只是怕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将来孤苦终老无人相伴。
茯苓只是个契机,刚好有情。
可比起那些,若如今就痛苦万分的勉强自己,那相携相伴反倒成了催人心肝的桎梏。
白知夏听阿娘说这些,只觉心里抽痛的厉害。
她的大哥,风光霁月的一个人,从来都把自己放在最后。
他与姚氏一场婚姻,没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却反倒遭遇这些不堪侮辱,还为着姚氏的脸面和不愿让家人担忧,生生忍耐。
白知夏心疼大哥。
“阿娘,我把茯苓带走吧。”
试过了,死心了,也就踏实了。
茯苓跟了她那么多年,她不能连个机会也不给。
范氏却摇头:
“不必了。那也是个懂事的孩子,先时你大哥答应,我说在府上摆两桌酒,正经收房。她说不若你大哥真纳了她的时候,再说不迟,谁知果然没成事,我想着,她心里是有数的。那日她也来舒心堂请罪,说留在府中,你大哥会不自在,若跟了你,难保你大哥为着避讳,与你兄妹间反倒要生疏。她说想去锦源州老宅子。”
茯苓是家生子,白家进京并未将家中人都带来。老宅子还有老管家与许多仆从,毕竟白家在锦源州也经营那么多年,宅院商铺,还有田庄,都须得打理。茯苓的爹娘兄弟,就都还在锦源州。
白知夏点头:
“一家子一处,也是好的。”
范氏摇头叹息。
白知夏正宽慰范氏,外头忽喧闹起来。范氏立刻一擦眼泪:
“放榜了?”
白知夏撩起窗帘,陆晏就站在车下,正往那边张望。见窗帘开了,回头道:
“放榜了。”
范氏立刻要下车,白知夏正扶着下了一半,就见榕桦着急慌忙跑来:
“大爷!大爷被捉婿了!”
“啊?”
范氏顿时惊愕。
白知夏也震惊不已,榜下原本就热闹非凡,榕桦领了几个粗壮小厮挤挤抗抗又过去,母女两个心里慌的厉害,只站在马车上张望,不多时见着乱做一团,随从与白钰白倾兄弟两个簇拥着白崇回来了。
白崇一脸啼笑皆非,发髻都被挤歪了,衣衫也扯的乱七八糟。
这种事,委实没想到。
范氏在马车头弯腰拽住白崇手,担惊受怕:
“这是怎么回事?”
白崇张了张嘴,又摇头。还是榕桦喊道:
“中了!大爷中了!”
范氏又怔住了。
一场闹剧,事还没明白,一家人又风风火火的回去了。白远夫妻的心可谓上上下下,欣喜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