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心动念皆是罪,当下所受皆是果。所谓因果,他都能承受。
总比再次失去她的好。
“阿湛,快上来,酒我拿好了。”屋外传来陈知韵的声音,裴南湛没有瞧见她人。待他走了出去,这才发现陈知韵已经坐在屋檐上了。
她的手里拿着一瓶小酒壶,还有两个小瓷杯。
“快点快点,夕阳要下山了。”她坐在屋檐上催促着他,裴南湛朝柱子借力轻轻一跃,就出现在陈知韵眼前。
他在陈知韵身旁坐下,她给他手里塞上一小瓷杯,兴致勃勃地朝他杯中倒酒。
“偷拿酒的时候被嬷嬷发现了,嬷嬷只给我拿这一小壶。小酌怡情,你就不要太贪心了。”她乐呵呵地念叨着裴南湛。
裴南湛哭笑不得,她这话是说给谁听呢?
两人的酒杯都满上了。
“来,举杯。”她说道。
裴南湛陪着她碰了一杯,她看起很豪迈,实际上碰杯过后,却是小口小口的在饮着。她用余光留意着他,发现他一饮而下,还会故作夸张的夸赞他:“唔~好棒呀~”
这更加让裴南湛唇边的笑意更盛了,“你和谁学的这般夸人的话。”
陈知韵捧着小酒杯眨巴了两下眼睛,语气真诚地和他说:“我师傅呀。”
“瞧我这脑子忘记和你说我师傅是谁了,我师傅她叫绒娘,是怡春楼的头牌,也是江南第一琵琶手。”陈知韵提起自己的师傅并无遮遮掩掩的,“我也不知她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大家都叫她绒娘。”
“京城人士吗?”
“不知。”陈知韵摇摇头。
她也是无意间才得知师傅原本也是家中贵女,后家中犯事发配外地,打入奴籍。后来也不知是怎么摆脱了奴籍,入了这怡春楼。这事关师傅的私密,她是不能和阿湛说的。
“但是我师傅走了,只留下了一把琵琶给我。”陈知韵惆怅的将小瓷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裴南湛看着她一饮而尽,并未阻拦。他知道她酒量不好,但是偶尔的放肆并无大碍。
“我可是她的乖乖好徒儿,她就这么一走了之,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陈知韵越说越伤心,眼中的泪,欲落又止。
裴南湛将酒壶从她手里拿走,给她的小酒杯里只倒了半杯酒。陈知韵也不在意,倒半杯就喝半杯。她喝完再找裴南湛要,裴南湛不给了。
“缓缓再喝,等会你会难受。”他就这么哄着她,好在她也很好哄,他就说这么一句,她就乖乖听话了。
手中的酒壶被裴南湛放在一旁,天边丹霞似锦。
陈知韵往裴南湛那边靠了靠,芳唇轻启,一股淡淡的酒香袭来。
她问他:“那你呢?你此行下苏州是为何?”
裴南湛瞧见她脸上的潮红似天边的晚霞一般瑰丽,他伸出手扶住她,以免她摔下去。
他今日想找她,正是为了此事。
“我也是为了师傅。”
“你也有师傅,你的师傅不是太傅吗?”她似乎有些醉意上头了。
“不是。”裴南湛否认,“我幼年便拜入先师门下,世人很少知。”
“嘉平十六年,恩师去世。”
“嘉平二十五年,也就是今年。我先后梦见恩师两次,两次他都让我下苏州,寻一人。”
陈知韵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但她还是问了一句,“先师要找谁。”
“一个名叫苏影的人。”
“为什么要找他。”陈知韵接着问道。
裴南湛沉默了片刻,和她说了他自己的想法,“可能此人知道当年恩师身故的缘由。”
陈知韵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被害死的吗?”
“尸检无异常。”他平淡说道:“可我却瞧见了,那日有人从恩师房里出来。”所以说,他也不确定是否有蹊跷。
“你帮帮我,我也帮你一块找找此人。”
“你要我帮你什么。”
“帮我整理这偌大的内宅。”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陈知韵让裴南湛管理内宅, 其实是想借鉴裴家一套的规章制度。
裴家是名门望族,长存这世间几百年屹立不倒,自然有一套完善的家规约束着下人。
陈知韵不是想让陈家成为世家大族, 她只想将心怀不轨之人赶出这宋府。
“这两日我会整理出来, 写成册子给你。”裴南湛虽然不知她要做什么, 但是她开口提了,他自然是要帮她的。
陈知韵举起酒杯无声和他道了句谢,两人一块坐在屋檐上看着远处的斜阳西落。而另外的一个院子里,站着一群人。这群人正是今日来找裴南湛切磋武艺的那群人,站在他们最前头是林席。
他们正站在院子里头, 仰视着屋檐的裴南湛和陈知韵。
“林少主,您再不主动点,六姑娘可就被人拐走了。”
听闻此话的林席回身,眼底流露出不赞同之意, “休得议论。”
说此话的那人摸了摸鼻子,小声嘀咕了句, “少主继续这般磨蹭, 就等着喝他人喜酒吧。”
林席也不知是听见了, 还是没听见。他像寻常那般缓缓离去, 并未曾让人瞧出他脸色有何怪异。
陈知韵和裴南湛从屋顶上下来, 这次陈知韵喝的少, 脸上只是稍许泛红。裴南湛将她送回院子里, 陈知韵让福满带裴南湛去她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