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年滁州礼县就有小规模的蝗害,但好在损失甚少。昨年,滁州十八县便有四个县有了小规模的蝗灾,只怕夏末秋初也有扩大难控之势。”
“哎,我与诸位幕僚商量皆是如此,几位幕僚劝我莫惹圣上不快,但我到底担忧越加患大难除。书信左相和大司农仍不得回应,当真是缩头乌龟,见风使舵之人。”
旋即像是意识到还有宋家五姑娘在旁边,瞥了一眼,见人低头喝茶,恍若未闻,想着也是余止表妹,傅度暂未多管。
“明日我会书信长史和张御史。”江昼道。
陆辞臣闻言有些不放心道:“若是世子插手再好不过,只是左相那边怕是要与世子有龃龉了。”
江昼正色:“这不仅是殿下治旱之事,事关百姓农桑,后日上朝我会禀明圣上,陈其晓厉,自由圣上定夺。”
“好!君子当知民忧,解民虑。”傅度向前举了举茶,朗声笑道。
宋晏宁侧目看淡然出声的江昼,她虽对政事一窍不通,但还是知道,江昼身为右丞,掌司直察百官,征事涉议曹。左相掌农桑,属官大司农。
若是江昼后日奏疏上表,便是逾矩了,怕也是少不得争议。
旁边的公子察觉姑娘一直盯着人看,微侧脸看过来,这下看到人倒是没有不好意思的埋头,而是看着他浅笑一下,双目澄澈,两颊未散的红晕荡漾开来,顾盼流转。
江昼眼神一闪,微微垂眼盯着桌上水壶腾起的氤氲水汽,耳根平添燥意。
看着江昼回头不再看她,宋晏宁面上浅笑更甚。想来世家姑娘喜爱江昼也是没道理的。这人的家世、相貌品行均出挑。
谦谦君子德,磬折欲何求?
“对了,还未问宋五姑娘与辞臣过来时有何要事吗?倒是耽搁了时间了。”
“殿下言重,我与表哥只是过来挑两本书罢了。”宋晏宁细声回道。
与表哥?说得倒是亲密。江昼侧头看窗外湖堤杨柳,掩下眼中晦涩。
“哦,原是如此,不知两位是想挑何书,如若让侍从先去挑拣。”傅度笑着提议道。
“说了也是不巧,方才我与宋家表妹去那了无斋看了一看,《十九洲志》正巧被一商人买走了,我们过来也只是来拿一本抄录本,用不了多少时间。”陆辞臣道。
岂料旁边的傅度一合扇,道:“这不是巧了吗!”
“此话何意?”陆辞臣问。
“方才舟之见一商人竟要来无计阁倒卖那《十九洲志》,正被舟之买下来了。”傅度笑这解释道,“那商人是个识货的,只因在路上遭遇了山匪,货物被截了个空,他也无甚盘缠回交州,舟之便给他两倍的价钱让他早些归家了。”
“竟是这般凑巧。”陆辞臣道。但听闻江昼早在舞象之年便游学,对人文风情也了解甚多,古籍在他手上也算被妥帖保管了。
“竟是宋五姑娘要阅览吗?”傅度讶异问道。
“正是。”
“只是没想到,五姑娘一弱女子竟会喜爱这有些晦涩的古籍地理志。”傅度解释道。
宋晏宁浅笑,“只是回京都后,跟着外祖父浅薄的学了几本杂书。”
这般自谦的话,几人还是听的出来,傅度倒也没在打趣。这五姑娘的外祖父还是当今圣上的老师,怎的学问不深?
再且各方地志历史是古籍,上面诸多古字需查阅方能读懂,女子中能读的倒真是寥寥无几。
“既这般凑巧,回去倒是可送到五姑娘府上,让五姑娘阅览一番。”久未开口的江昼缓声道。
宋晏宁自觉让江昼发现那件密辛打破平静已是对他有歉意,哪还敢让他割爱,回拒道:“江大人无需割爱,且不论先来后到,便是在我手中也是辱没了这好书。”
江昼眼底的墨色淡了淡,方要说话,门口再次传来几次的脚步声。
站在门口的福意听完来人说的话,心下惊惧,忙唤道:“殿下!”
傅度皱眉:“何事这般慌慌张张?”
“这,”福意推开门看向陆家公子和宋家姑娘,一时言难。
“想来时候不早了,我们叨扰多时,也先行去寻用件儿了。”
陆辞臣话落,宋晏宁也跟着起身,屈膝行礼,道了告辞。
门口的牧寻见这宋五姑娘出来,忙见礼。
宋晏宁两人走出了阁楼,方听见福意慌乱的声音:“殿下和世子方才所说的事出了些岔子......”
渐渐的来那个人走远就再也听不到了。
宋晏宁心不在焉的思索,如果他没猜错,江昼是为了钱嬷嬷的女儿来找的三皇子,是不是那丫鬟出了什么岔子?
想到这宋晏宁心下一紧,竟是一举一动,都在人的监视之下吗。宋晏宁后背无端发凉,额头均沁出一些细点的冷汗,放才她汀州别院的婆孙两人,还得转移。
宋晏宁也更加意识到,她要斗的这些人,是浸淫权势,蝇营狗苟之人。而她即便重活一世,得知了事情的发展,处理事情上却还是颇具漏洞。江昼......
“藏书典籍均是在三楼,”陆辞臣道,看到宋晏宁有些发白的脸,担忧问道:“可还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