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就是讨论来讨论去, 女主的台词要根据演员本人的习惯再微调微调。
第一天围读结束, 祝语真揣着电脑回家, 准备揣摩揣摩怎么改改角色台词。
关老师之前说她台词写得不够好。他的标准是遮住人名也要能分清楚说话的是谁, 每个角色都有属于自己的强烈特色。她还没做到, 于是关老师教给她一个技巧,那就是写日记, 每天都记录下自己跟其他人的对话。
正巧她开会习惯带录音笔,今天围读就录了一整天的音,她戴上耳机边改台词边听了一阵录音。
专业演员的台词功底和工作人员确实有区别。
人声嘈杂, 大部分人说的话录音里都有点含糊,她唯一能听得特别清楚的,就是时聿飞的声音,他读台词,他跟导演说话,他问她剧情相关的问题。
手指在键盘上顿了顿, 她干脆开了个新文档, 记录今天的人物对话。写完之后重新改剧本对话, 改来改去也不确定到底适不适合说出来——对话是需要念的,有的话写在纸面上可能没什么问题,但读出来,就可能不流畅不自然。
她尝试着念了一段,磕磕巴巴的,感觉很生硬。
她伏在桌面上,想了想,伸长手臂慢吞吞把手机摸下来。
语榛:
【[哆啦A梦捧脸.jpg]】
隔壁班同学:
【[两只哆啦A梦捧脸.jpg]】
变好可爱。
语榛:
【[截图]】
电影《窈窕淑男》,字幕写的是“Can i call you sometime?Look,I don\'t want to hold you up.”
/我能偶尔给你打电话吗?我不想耽误你的时间。/
片刻后,祝语真收到了一个语音邀请。
他的声音湿漉漉的,在这个夏夜给她一种冰镇的清凉感:“怎么了?”
祝语真已经敢好自然地对他提要求了。
“能不能帮我看看刚改的台词呀?”
“发给我。”
“发了。”
电话没挂,祝语真听见他那边走路的声音,拉开椅子坐下、开电脑、鼠标点击的咔嚓声。
她挂着耳机,一边打字继续改其他台词,一边等他的反馈。
他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说:“对一下词就知道哪些地方比较生硬了。我读男主角的词,你读女主角,第一场。”
祝语真猝不及防:“……我读?”
他在那边低声念出来男主角的第一句台词。
祝语真被迫突然开始跟他远程对戏,一下紧张起来,磕巴了下,念不连贯。时聿飞很快说:“女主角的这一句太长了,不够日常化。换成短句会更自然。”
“我试试。”
紧接着又对下面的片段。
大多数台词都已经过了好几遍,导演看过制片看过,围读的时候演员也念了,要改的地方不算多。
祝语真一开始念得结巴,到后面进入状态之后,很快能流畅地读完,对台词有了一种感觉——作为一个业余配音,她读得越顺,就证明这句台词就写得越流畅,越自然,当然是越好。读得不顺的往往要么过于书面,要么太长,要么断句奇怪,总之都有些七七八八的问题。
她白天还有点小小觉得林雪轻台词功底不行,但这会儿已经感觉自己有些地方写得确实不够好。时聿飞能读好是因为他的台词远超正常演员,不能用他的标准来要求所有人。
时聿飞陪她把第一场的台词对完,祝语真已经找到修改的状态了,开始噼里啪啦打字。耳机挂在耳朵上,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挂断语音,祝语真边写,边听他在那边忙,有纸张翻页的声音。
她敲着键盘,空闲的时候问一句:“你在看什么呀?”
“剧本。”
“《少女星》的?”
“其他的。”他说,“《少女星》已经可以背下来了。”
“真的?”
“你考我。”
“我不考。我相信你。”祝语真弯着眼睛问,“那在看什么剧本啊?”
“任导的新剧本。”
“你要和任导三搭啦?”
“不一定。”他顿了下,低声说,“这个剧本我不喜欢。”
“是讲什么的?”
“传记片。原型是……路盛。”
祝语真愣了下:“任导怎么会突然想拍路神的故事?给你的角色是路神吗?”
“是。”时聿飞说,“我不喜欢这个角色,也不喜欢原型。”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直白地表示他的个人偏好,祝语真第一次非常强烈地体会到了他的真实情绪。她不自觉转了转笔,认真说:“不喜欢的话就不接。”
“嗯。”
祝语真听见那边合上书页起身的声音。她凝神继续改台词,听见了那边哗啦啦的水声,他应该是在洗手或者洗脸。祝语真问:“你要睡了吗?”
“还没有。”水声哗啦啦的,他说,“洗漱一下,准备睡。”
祝语真慌忙说:“那我挂了。”
“等一下。”
他洗漱完,祝语真听见耳机里他走路的声音,轻轻的响动。随后又听见了书页翻动的声音。应该是睡前看一会儿书或者剧本。
她忍不住问:“还在看剧本?”
“在看书。”
“看什么?”她好奇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他低声说:“给你读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