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阳阳却不认识她,只是看她和时聿飞坐一桌,懵了下,眼神移向时聿飞,悄摸摸询问:哥,这谁啊?
——等等,他反应过来,这好像是时哥新电影的编剧小姐姐。
他有点为难,时哥没说有两个人啊……
车停在另一条街上,总共只有两把伞,三个人,怎么办?
时聿飞看了祝语真一眼,说:“走吧。”
祝语真跟着站起来。
掀开门帘,屋檐下暴雨如注,十米之外甚至就看不清景色了。不断有人来到屋檐下躲雨,特别挤。
祝语真一下被人挤到时聿飞面前,艰难地转了个身。
时聿飞转头跟周阳阳说:“给一把伞给编剧。我们一起走。”
可是周阳阳是个一米九的壮汉,时聿飞个子也很高,两个男人挤在一把伞下面,绝对是遮不住雨的。
周阳阳为难:“哥,不然我不用伞了,你和编剧一人一把吧。”
把两把伞伞柄都递给时聿飞。
时聿飞皱了下眉,只从周阳阳手里接过一把伞,顺手递给祝语真。
祝语真连忙推拒说:“时老师,我不用了,你们走吧。我回去再等一会儿,我就住附近,等雨停了回去也没事。”
她转身想挤回小店,忽然看见刚刚那两个跟她合照的女生站在窗边,似乎在拍周阳阳的脸,辨认到底是谁。
好像,被认出来了?
她一惊,连忙抬头去看时聿飞的神色。
时聿飞不由分说地撑开伞,挡在她头顶,低声说:“别看了,跟我走。”回头,看了眼愣在原地的周阳阳。周阳阳反应过来,追着他们也赶紧出门了。
那两个女生连忙从小店里挤出门,被大雨阻隔着没办法追上去,只能面面相觑,不甘心。
“语大的那个同事是闪闪吧!”
“我靠,我开始就说很像,你非要说不可能。”
“……谁能想到会在学校偶遇他啊,你不也说不可能吗?”
“是不是认错了啊,他怎么会是语大的领导。语大三次元是在娱乐公司啊?”
时聿飞只拿了一把伞,举在头顶,伞面被大雨打得砰砰作响。一把伞打两个人,祝语真不敢离时聿飞太近,右边肩膀被稀里哗啦的大雨迅速淋湿了。
忽然听见耳边时聿飞的声音:“靠近点。”
雨声太大,他声音很低,有点模糊。
祝语真仰脸望他一眼。
时聿飞把伞向她的方向倾斜过去一些,重复说:“近一点。”
雨声再大,也没有此刻心跳声大。她莫名紧张,克制着呼吸,整个人缩回伞下。时聿飞护着她往前走,一柄雨伞隔去大雨,似乎圈出一个小小的静谧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空气有些粘稠,让祝语真耳朵发红。
她还没跟陌生的男生这么靠近过。
尤其是这个男生头顶光环巨大,从雨幕下稍一抬头,都能看见不远处商圈墙面上挂着他的巨幅奢侈品广告。
周阳阳撑着小伞心惊胆战跟在他们俩后面,快走到街角了,才飞快跑上前。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车停在街角处,被钥匙唤醒,闪了两下。周阳阳赶紧上前打开后座的车门。
时聿飞举着伞,伸手挡住车门顶,看向祝语真。
祝语真望了他一眼,低头钻进后座。
时聿飞收了伞,车门一关,祝语真感觉到身边的座位微微下陷,时聿飞的气息十分有存在感。
不是嗅觉上的存在感。
时聿飞这个人挺淡的,身上没有烟草味或者古龙水味。如果一定要有香水的气味,那可能是类似于雨后的大地,那种清新的气味,浅浅的,如果不靠近,根本闻不到。
是知觉上的。
像一场春雨,将人濛濛地笼罩。他坐在你旁边,你就能清楚地意识到,你的世界即将下一场不由分说的雨,雨洗后,碧空清澈如许。
祝语真抓了下膝盖上的布料,眼观鼻鼻观心平心静气,不然心脏会跳得更剧烈。
前座,周阳阳启动了车,回头问:“哥,我们去哪里?”
时聿飞报出一个地址:“先送编剧老师回家。”
祝语真有些惊诧他居然记得自己家的地址,侧头望了他一眼,却见他低着头,正在认真整理衣袖。
左边一整条手臂衣袖全是湿的,黏在手臂上。
祝语真愣住了。
不仅手臂到肩膀是湿的,后背也湿了一片,正在湿哒哒地向下滴水。幸好他今天穿的是件长袖的黑色T恤,打湿了也没变透明。
她却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打湿了一点肩膀。
他是完全把伞倾斜到她头顶了。
她张张嘴想问他打湿了是不是不舒服,但又感觉太亲近了,有点像故意套近乎,没说出口。
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她小声问:“时老师你衣服湿了,会不会很不舒服啊?”
时聿飞侧头看她一眼:“还好。”
祝语真:“噢。”
她又有点懊恼了,问这个话,时聿飞要真说不舒服她能帮得上什么忙吗?好像什么都帮不上嘛。难道还能说,时老师我捂着眼睛不看你,你赶紧在车里把湿衣服脱掉吧。
臭流氓。
虽然附中后门离她住的地方很近,但因为下大雨,行车缓慢,在路上还是堵了一小会儿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