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将“断袖”两个字省略,引王希孟自行理解。
后者一听,面上闪过一丝惊慌,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道:“要上课了,我先行一步。”
望着王希孟逃也似的步伐,松酿好似突然间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翘起唇边,抚着下巴若有所思。
原来这家伙的软肋在这里!
一整天,松酿都在想酒楼之事,上课被黄荃看出走神,免不得被训斥了几句。
樊皓轩和陈家好见状,无不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松酿只是淡淡扫了他们一眼,心底记挂着老松和酒楼,根本无心理会他们的嘲笑。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班,她匆匆跑出画院左顾右盼,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
她小跑过去,笑靥如花,急切切问道:“怎么样?酒楼是不是没事了?”
男人却没有笑,面色凝重地将她望着,一时无语。松酿见他这副神色,笑意渐去,轻皱眉头,心中一阵忐忑。
“怎么了?是不是案件出了问题?”
楚槐卿深深地看她一眼,眸中盛满愧疚,忽的抬手重重向砖墙砸去。修长光洁的手指立刻皮肉模糊,渗出鲜红的血迹。
松酿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斥责道:
“你这是干嘛,为什么要伤害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他们该多心疼。”
楚槐卿嗤笑,想起上午所经历的一切,语气极尽嘲讽:
“他若是真的在乎我这个儿子,就不会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来逼我!”
松酿掏出手绢,小心翼翼地将楚槐卿受伤的手包扎好,眉眼低垂,显出几分失落,轻声道:“看来,你父亲还是没打算放过酒楼。”
“对不起,是我的失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抢我一步,把车夫率先藏了起来,找不到人证,物证也没了,所以没能还你父亲清白。”
说罢,男人垂下眼眸,一脸落寞。好不容易找到了愿意作证的车夫,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你父亲怎么知道你找到了车夫,而且还能赶在审案之前将其转移?”
第68章
楚槐卿一愣,怔怔地看向松酿。他一直处于自责之中,竟没想到这一关键环节。
必是父亲在自己身边安插了眼线,否则怎会将他安置好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劫走。
“看来,要好好查查我身边的人才行。”
松酿点头,看着渐渐恢复神采的少年,笑了笑:“他既然将人藏起来,足以说明,他做贼心虚。我们只要能找到车夫,事情就还有转机。”
楚槐卿紧锁眉头,面上的忧虑一览无余。
“可这汴京城这么大,想藏个人轻而易举,找人却如大海捞针,我们就剩下两天时间,该去哪里找?”
松酿却不以为意地扯了扯嘴角,笑得一脸神秘,眸光熠熠,冲楚槐卿问道:“你知道这天下,谁的消息最灵通吗?”
楚槐卿摇了摇头,虚心请教道:“谁?”
“乞丐。”
松酿找到大碗时,他正窝在茶馆门前打瞌睡。楚槐卿看了眼松酿,见其眼神确定,方才上前摇了摇眼前脏兮兮的乞丐。
“小兄弟?”
乞丐毫无反应,仍是一副昏昏沉沉的模样。楚槐卿还要再唤,却被松酿拦住,摇头道:“你这样是没用的。”
“那该如何叫醒他?”
松酿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在楚槐卿眼前晃了晃:“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但它可以。”
楚槐卿负手而立,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少女。
松酿蹲下身,目光在乞丐的脸上游移,然后将手中的银子丢进他面前的陶碗。银子跌落,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银子?”
处于沉睡状态的乞丐此时突然睁开眼,着急忙慌地将碗中的银子攥紧,揣入怀中。
随后方才抬眼,将目光投向面前的两人,待看清来人,乞丐忽的一笑,惊喜道:“花久?”
松酿今日特地换了男装,毕竟以往他都是以男人的身份与大碗相处。
“是我,最近混得如何?”
乞丐站起身,杵着手中的木棍,挺直腰板,呲牙笑道:“当然,我现在可是全汴京乞丐的头头。”
松酿冲他竖起拇指,也不戳破他的大话,奄奄道:“大碗,我家出了点事,需要你的帮忙。”
大碗闻言一怔,随即拍着胸脯保证:“什么忙,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松酿眼眶微微发热,被大碗的义气打动,追问:“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忙?”
大碗笑了笑,一双清亮的眸子在满是污垢的面皮上闪闪发光。
“如果不是遇仙楼,不是松老板,不是你,我和我的兄弟们早就没命了,虽然我们是乞丐,可我们也懂感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只管说,如果能帮上忙,大家伙都会很高兴。”
松酿望着大碗,心底似有阳光照入,温暖而和煦,将阴霾悉数驱散。
“谢谢你,大碗。虽然我对你是有过一饭之恩,也给你的兄弟送过些剩饭剩菜,不过那不过是顺手而为,你们实在不必如此在意,我和老松也从未想过要你们报答。”
大碗听她这么说,面上闪过一丝不悦,义正言辞嚷嚷道:
“既然受了恩惠,就要想着报答,你要不要是你的事情,我们做不做是我们的事情,你别说了,要我们帮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