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叔讪讪一笑,眼神飘忽,避而不答,转移话题道:“这茶不错,小二,再来一壶。”
诚如楚槐卿所言,这件事让他出面,实属百利而无一害。
不仅顺水推舟卖了申王殿下一个人情,还为松酿寻得了一个可靠的庇护。
申王殿下如今位居枢密使,可谓手握天下兵权,说一不二。
当初,在太后与官家的明争暗斗中,若非他出力,官家又怎会赢得那般顺利?
“你敢说,你这般着急让她认祖归宗,不是另有私心?”鹿叔调侃道。
楚槐卿瞟他一眼,心思百转,却没啃声。他确是存有私心,不然不会着急将松酿的真实身份公之于众。
毕竟现下,简王在暗处蠢蠢欲动。为了牵制他,官家至今未曾动过朱太妃。
这朱太妃亦是当年火灾事件的参与者,纵然只是从犯,亦不可不防。
但祖母年岁已高,怕是撑不了几日,他必须加快步伐,恢复她公主的身份,这样,他方能名正言顺地迎娶她过门。
“哥哥......”
松酿喃喃自语,望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少年,刹那间潸然泪下。
沉睡已久的记忆如开了闸的洪水,忽然间涌上心头,将她淹没。
“哥哥......”
少女长睫微颤,声音渐渐哽咽,如泣如诉,余音袅袅。
赵佖亦是湿了眼眶,上前将少女揽进怀中,轻拍着她单薄的背,柔声道:
“嘉儿受苦了,以后有哥哥在,绝不会再让你受半分委屈。”
少女听罢,哭声又大了几分,嘶声力竭。
赵佖肩头的衣料渐渐湿润,少女的泪一点点浸入他的衣袍,熨烫着他的肌肤。
待松酿哭累,平静了情绪,方才红着眼睛,惊叹道:“你的眼睛......”
赵佖在她眉心一点,无奈道:“现在才发现,我的眼疾早痊愈了。”
“那便好,只是我真的是你妹妹?那个所谓的嘉季公主?”
少女仰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眼前之人,语气怀疑。
赵佖轻笑,握住少女的小手,坚定道:
“千真万确!在没看见你之前,我还会有那么些不确定,见到你之后,我便知,不会有错。因为......你有一双和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
“母亲她......”
松酿抬手抚上自己的眼眶,思及赵佖曾和她讲过的那些话,不由地心头一沉。
母亲是为了救他们才葬身火海!
赵佖眸光一暗,面上划过一丝恨意和痛快。
“你放心,母亲的仇我已经替她报了。”
兄妹二人站在柳树下叙说着这些年各自的经历,一时间忘了时辰。
直到日落西山,霞光笼罩天地之间,松酿方才惊呼:“完了!今天是端午,我说好了要回去陪老松包粽子!”
说罢,她站起身急匆匆往遇仙楼赶。赵佖望她一眼,眸中有些许不舍。
“我和你一起去可好?刚好我想去见见你口中的老松,感谢他将你抚养长大,还把你养得这般健康快乐。”
赵佖说得真诚,目光中满是期盼,看得松酿实在不忍拒绝,只得点了点头。
可心底还是隐隐泛着慌乱,她该如何向老松提及此事?
赵佖怎会不知她的顾虑,安抚道:“放心,我自有分寸,绝不会让他为难。”
松酿这才放下心,只是今日之事太过突然,她仍有些回不过神。
精雕玉琢的马车载着兄妹俩缓缓驶向遇仙楼。
今日乃端午佳节,酒楼生意十分火爆。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座无虚席。
雅间更是在三日前便被预定殆尽!
松老板透过大门望见自家闺女的身影,笑容慢慢绽开,正准备上前去迎,便见她身后还跟着一个气质儒雅的少年。
他望着少年的脸,心跳一滞,笑容僵在脸上。
“老松,你怎么了?”
松酿望着老父亲怔怔的模样,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松老板回过神,心里隐隐涌起不好的预感,看了一眼赵佖,望向自家闺女,询问道:“这是?”
松酿一时无语,结结巴巴介绍道:“这是......是......是申王殿下......”我的亲生哥哥!
后面的她没说出口,不知该如何告诉老松真相。
“申王殿下,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松老板听罢,赶忙朝赵佖躬身作揖,生怕招待不周,怠慢了贵客。
赵佖笑眯眯地将松老板扶起,望了一眼少女纠结的面容,笑道:
“松酿不好意思开口,不如由我来说。我除了是当朝九皇子,还是松酿的哥哥,或者说松酿是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嘉季公主。”
松老板骇然,瞪大了眼,双腿一软,堪堪就要向后倒去。
松酿手疾眼快,赶忙将男人搀住,扶到一旁的板凳上坐下,眉头拧着不肯放松。
“哥哥......申王......”
男人怔怔地呢喃着,下意识望向闺女,眼眶微热,无奈叹气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老松,我不是你和娘亲亲生的,对吗?”少女声音轻颤,目光闪烁。
松老板轻皱眉头,握紧双手,目光在松酿与赵佖的脸上来回看了看,犹豫片刻,还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事实面前,他还能如何否认!
“老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