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酿皮笑肉不笑地将面前的人盯着,一副有屁快放的架势。
“你好不容易来我这一趟,我自是要尽一番地主之谊,而且你与师师不是旧日相识吗?我今日特地请了她过来,我们一起叙叙旧。”
听到师师姐也要来,松酿这才回到桌前坐下。
“我再确认一遍,这顿你请?”
鹿叔施施然在她对面落座,轻笑,“这是自然,我鹿叔可不是你松酿,一毛不拔。”
“嘿嘿嘿,谁叫你有钱呢!哪像我每月就那么点月钱,还得去街头卖画谋生,说来就惨。”
鹿叔瞥她一眼,知她定是又在胡说。
遇仙酒楼虽比不上他樊楼,在汴京却也是赫赫有名。
况松老板就松酿一个女儿,宝贝得程度谁人不知,怎么少她吃穿用度。
只是松老板怕她闯祸,不敢给她太多银钱挥霍。
毕竟没钱,能惹的祸事就少了许多。逛花楼,赌马,都就是些烧钱的乐子。
昔日手头阔绰之时,松酿与他便时不时去花楼溜达,惹得一众小姐为之倾慕。
然而,没多久,此事便传到了松老爷耳中,一怒之下,便缩减了松酿的月钱。
现如今的松酿可是再也去不起花楼了。
说起来,李师师便是那时与他们二人结识。
花楼每日都在上演着恶霸抢占花魁的戏码,那天他打赌输给了松酿,只能去扮演恶霸一角。
扮演英雄的好事自然就落到了女扮男装的松酿身上。
英雄救美,甚是俗套。不过现下想来,那段时光倒甚是悠闲自在。
彼时,他还不知道每日和他出入花楼的竟是个女子。
第27章
松老板这几日都快把户部的门槛踏破。
可惜能见上面的官员根本做不了主,能做主的大官他根本见不到面。
虽然他一再打点,那些个底层官员仍是相互推诿,嘴上应承着会将此事汇报给上面,但他等啊等,还是没能等来半点音信。
终有一次,他蹲在户部门口,拦住了传说中的户部尚书——楚见。
然而,他尚未近身,便被开路的侍卫给拖了出去。只得泪眼迷离得望着楚大人的背影愈行愈远。
连连受挫的松老板经此打击,外加思虑过度,终于昏倒在户部门口,一病不起。
被家丁抬回来时已是两眼翻白、不省人事,看得松酿又急又气,但更多的却是心疼。
看着奄奄一息的老父亲,她一咬牙,决定代父去找户部尚书大人陈情。
从老松失败的经验中汲取教训,她决定在尚书府去往户部的必经之路上蹲楚大人。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
这种延长缴税的大事自不是底下的小喽喽可以决定的,只有户部的头头方能决断。
所以劝说他一人足矣。
但劝说他也是最难的,身居高位者要么杀伐决断,要么心思百转,无论哪种都不好相与。
若不以利诱之,恐难打动;
但若让利过甚,又损害自身。
相当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就算是她乐意,其他酒楼老板也决不会同意。
到时候就算事情办成了也只会得到埋怨,还不如不办。
可若仅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这种于自身百害而无一利的事情,只要不傻的,任谁都不会答应,何况个个精明的官员。
松酿思来想去,决定双管齐下。
她先让大碗摸清了尚书大人的行程,知他每日上朝都会路过景灵宫。
然后又向鹿叔打听了这位大人的喜好。
据说这位大人出自书香门第,乃是正经进士出身,对金钱等俗物不屑一顾,倒是酷爱收集历代名画。
松酿听完顿时觉得眼前明朗起来。
卯时,天蒙蒙亮,松酿便带着春茶候在景灵宫外。
春寒料峭,冻得二人俱是微微发抖,只好不断挪动来抵御寒气。
半个时辰后,一辆镶嵌着金边的马车缓缓驶来,灯笼上赫赫然写着个楚字。
“是尚书大人的马车!”
春茶惊呼,冻得有些麻木的松酿这才反应过来,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拦在马车面前。
还好车夫手疾眼快,赶忙勒住了缰绳,马车才堪堪停住。
“尚书大人,我乃遇仙酒楼松立本之女,因酒税一事特来求见大人。还望大人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车内一片寂静,松酿盯着紧闭的车门,皱眉,这尚书大人莫非是个聋子?
她刚想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便听里面传来一句“上车”,语气甚是寡淡。
她一愣,只觉这声音好生熟悉。
而且这声音听来很是年轻,不似中年人,像是个少年郎。
她一时想不明白,但机会难得,不能放弃。
转眼间,车夫已将轿凳放好,松酿看了春茶一眼,深吸一口气,抬脚进入了马车。
门徐徐打开,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正倚靠在车壁上,半阖着眸子。
“楚槐卿,怎么是你?”松酿瞪大眼睛。
楚槐卿慢悠悠睁开眼,坐正,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的女子:
“怎么不是我?你莫不是忘了,我家在何处?”
松酿歪着头,愣了一愣,随即一拍脑门:“我傻了,竟然忘了你住在尚书府,那你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