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叔就着她的手慢慢将水喝下,看着她,虚弱地笑了笑。
“难得见你这么温柔,我也算因祸得福了。”
刚刚清醒就开始胡说八道,松酿瞪他一眼,背过身,没好气道:“你这次差点就没命了,还不以为然呢!”
鹿叔听着她略带哭腔的声音,神色暗了暗,挪动身子,伸手去抻她的衣袖。
他一动,后背便一阵刺痛,疼得他不得不咬紧牙齿才能不发出声响。
松酿回过头,见他一脸痛苦的神色,赶忙凑上前,帮他理了理身后的枕头。
“还不躺好,真不要命了?就算你不在意自己的命,也不能因为我死翘翘。”
鹿叔望着她微红的眼角,心头一暖,也许除了他娘,也只有她真的在意他的死活。
他抬手替松酿擦了擦眼角的泪,将真心伪装成玩笑,:“既然你这么内疚,不如以身相许?”
门口的人脚步一滞,硬生生卡在那里,屏息等待着少女的回答。
松酿拍掉鹿叔的爪子,破涕为笑:“又想觊觎我家财产?没门。”
鹿叔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却在转瞬间藏好。他问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以玩笑的、随意的口吻。
每次得到的都是相同的回答,他本以为这次会有所不同,却始终只是他的奢望。
这样也好,他这样的人,着实配不上她!
“槐卿,你怎么不进去?”与幺叔谈论完鹿叔伤情的赵佶见着立在门口魂不守舍的楚槐卿,好奇地问。
“呃......刚要进去。”
赵佶轻笑,没有拆穿他。两人一起进屋,看见松酿和鹿叔正在闲谈。
两人神色放松,眉眼都带着笑,怎么看都赏心悦目。
赵佶:“你可算是醒了,不枉费我的龙涎香。”
鹿叔下意识想要起身行礼,却被松酿按住了肩头。赵佶见状,立刻摆手:“不用行礼了,你好生歇着。”
“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松酿已经告诉他了,若不是王爷忍痛割爱,他只怕是无力回天。龙涎香有多珍贵,他不会不知道。
“不必谢我,你若是无用之人,我也不会救你。”
鹿叔点头,话虽直白,却也证明了他在王爷心中的地位。像他这样的幕僚,只有凭借本事赢得所靠之人的赏识,才是出路。
“王爷,我觉得此事蹊跷,你们可调查出什么?”鹿叔看着赵佶和楚槐卿,询问。
松酿见他这么说,再联想到昨日来的那两人的嘴脸,气得咬牙:“你是说这不是意外?难道又是你兄长干的?”
楚槐卿顺着她的话接道:“确实有人看见他们昨日那个时辰,在茶馆附近出没,但还没查到确切的证据。”
松酿一想到鹿叔这些年受过的苦,忍不住咒骂道:“这两个小人,这般草菅人命,实在可恶,就该把他们抓起来,关进牢里,让他们吃一辈子牢饭。”
鹿叔正经不过三秒,又开始阴阳怪气。
“难怪你不愿嫁我,我有两个如此讨人厌的兄长,还有一大家子惹人嫌的亲戚,任谁家姑娘都不会乐意嫁于我,唉!”
说罢,重重叹了口气,一副天妒红颜的哀怨状。
松酿翻了个白眼,懒得再和他废话,自顾自去帮幺叔熬夜去了。
留下屋内三个男人,气氛一下子冷肃起来。
鹿叔:“这次不是他们做的,对吗?”
赵佶与楚槐卿都知道,他们指的是他的那两位兄长,鹿伯与鹿仲。
楚槐卿点点头,又摇摇头,“准确的说,他们只是被章相利用了。”
鹿叔惨淡一笑。
这次确实不像大哥的手段。往日里,他处处针对他,但碍于父亲的面子,也不好太过分,只会在背地里耍花样。
这次的事,暴露于众目睽睽之下,稍加调查便能知道真凶。
他大哥不可能铤而走险,若是章相在后面推波助澜,倒也说得通。
赵佶看向面色惨白的鹿叔,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情。普通人家尚且手足相残,更遑论皇子。
他与他都是困兽!
“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若是必要,我可以让他们像松酿姑娘说的那样。”
鹿叔苦笑,摇摇头,兀自看向窗外的暖阳。
“每个家都是一个太阳,太阳底下怎会没有阴影。若是没有阴影,太阳也便不复存在了。”
第45章
在幺叔精湛的医术以及松酿尽心的照顾下,鹿叔好得很快。
这期间赵佖来过一次,他听幺叔说松酿日日来医馆照顾那个受伤的少年,便想着来看看她。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你这么用心照顾。”
“很重要的朋友。”
赵佖笑了笑,难得地小气了一把,问她:“那我算你重要的朋友吗?”
松酿回答得异常坦荡,丝毫没有犹豫:“当然!”
两人也不知聊了什么,总之又提起了赵佖的眼疾。
松酿:“我听幺叔说,他最近得了一味药,对你的病很有用。”
赵佖一愣,心口有些闷得慌。没想到幺叔竟将此事告诉了她。
这味药来的并不光彩,是靠她很重要的朋友的性命骗来的。若她知道真相,是否会怪罪他?
其实,鹿叔的伤并不足以致命,没有龙涎香,以幺叔的针灸之法也可以将其治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