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着就是给谢屿星打电话,姜知雪心慌,一连按错了几次,最后总算拨出去了,却一直是忙音。
“您拨打的电话…”
重复几次,忙音应和着雨声,姜知雪几乎是崩溃地捏着手机,又想起那是别人的东西,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把手机还回去的时候手依然在抖。
谁都没想到今天会下雨。
耳边是此起彼伏的谈论声,一道道视线粘在她身上,有看热闹的,也有真的同情她的。
姜知雪被带到保安室的时候,她空洞又焦躁地看向窗外,她想起,很多事情都发生在下雨天。
她带着伞去找谢屿星的那个雨天,那时他们十七岁。
“没有人来接你你会难过吗?”
记忆涌起,她站在二十三岁的这一年回望。她忽然想起,谢屿星那时问过自己一个问题。
——“姜知雪,你为什么要来接我?”
这一年的她,好像理解了什么。
越来越多的画面,像是一场很长的电影,从一个蔷薇花园说起,到脏兮兮的筒子楼,到那个留在手背上的吻。
可是太容易这样,这一刻,才会意识到某些重要性。
“小姑娘,”保安拿着个茶杯,有些同情地看着她,“别哭了。”
姜知雪一愣,伸手抹了抹脸颊,摸到一点很凉的眼泪。
目前场馆已经封锁,保安大概也听了一耳朵这事。他抽了几张纸巾,安慰姜知雪:“没事,你在这里不会有事。”
姜知雪吸了吸鼻子:“我在等人。”
稍微动动脑子,保安试探着问:“你爸妈?他们应该给你交钱去了吧,还没联系上?”
姜知雪闷闷地说了句:“不是。”
保安一愣,脱口而出:“不会是男朋友吧?”
又是这么问,姜知雪都习惯了。
她不回答,她的思绪很乱,怎么都安静不下来。
松南的春天已经到了。但这两天格外地冷,雨帘密密,冲刷过层层叠叠的大楼,模糊了路灯的光。
很冷。姜知雪手里还抱着那条外套。
不过也蹭得皱皱巴巴,到处都是灰。
姜知雪想起,上回在家的时候就和谢屿星提起过,家里那个熨斗不好用,过两天去买新的。
保安很快也注意到姜知雪怀里的那条外套。
他反应很快。
他迫切地想知道一个可以在茶余饭后和人攀谈的故事,也不管是不是多嘴,咋咋呼呼地问:“真是男朋友啊?要你男朋友拿钱赎你?你男朋友什么人…”
姜知雪本来就坐立难安,一连几句话过来,她的耳边嗡嗡作响,抱着衣服的手又紧了紧。
没力气说话。
她不说,就是看着窗外。
再打一次电话吧。
姜知雪看着桌上那个座机,犹豫着。
她怕又是再一次的忙音,她只会更焦躁。
坐不住,想起来走走。
有人敲了敲保安室的门。
这时候的姜知雪对一切声音都很敏感,她猛地抬起头,看到监视器上的画面——是刚才把手机借给她的那位女性。
“你认识她吗?”保安转头看了她一眼。
姜知雪一句话都不说,好奇心没有得到满足的他,语气里已经出现一丝不悦。
姜知雪点点头。
门打开的时候,一阵凉意涌进来,姜知雪打了个寒颤。
“那个,小姑娘,”她急切地进门,把手机递过来,“小姑娘,好像是你的电话。”
姜知雪一愣,猛地抬起头。
那是一个好心的人,没有怪罪姜知雪几乎是一把从她手里拿走手机。
大雨倾盆,雨点吵吵闹闹地敲在窗玻璃上。
姜知雪尽力大声说话了,也尽力忍住了哭腔。
“喂?”
好吧,没忍住哭腔。
好狼狈。
对面安静了一秒。
“你别哭啊。”?
第57章 抱
◎可以抱久一点◎
“你在哪啊?”
谢屿星问。
姜知雪只能听见声音, 也就看不到,谢屿星在电话接通,她说话的第一秒, 总算松了口气, 往后一仰,靠在了墙边。
“我…”姜知雪还没回过神,靠着一些本能问他, “等一下,你在哪?”
谢屿星又沉默了一会儿,姜知雪听到从对面传过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
“你在外面吗?”她开口, 闷声闷气的, “记得躲雨啊。”
谢屿星好像是愣了愣, 接着扑哧一声笑出来:“姜知雪, 你是觉得我会傻到站着淋雨吗?”
姜知雪发现了, 不止是一次,谢屿星总是会说些轻松的话, 哪怕是转移话题。
“那你在哪?”姜知雪心里着急,说着就要起身,“我来找你。”
谢屿星又不说话。姜知雪的眉心跳了跳, 语气强硬起来:“谢屿星,你说不说,我把场馆翻过来,也得见到你。”
“…”
姜知雪抱着衣服,一推开门,湿漉漉的水汽争先恐后地涌进来, 雨滴溅在脸侧, 带来料峭的春寒。
“先说好, ”谢屿星妥协,“我没事。”
“嗯。”姜知雪小声地应了一声。
场馆里的人已经疏散得差不多,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工作人员。广场上有几辆警车,警灯闪烁,穿透雨幕,红色的光芒倒映在积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