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淹没在各种各样的声音里,往前走了一步,和很多狗血又俗套的青春电影一样,她想追上去。
他都快走到拐角了,侧头看了一眼,还是停下脚步,似乎还微微叹了口气。
姜知雪的手机适时响起来,她拿出来看一眼
谢屿星说,你站着别动,我过来。
谢屿星压低帽檐,后悔自己走慢一步。
姜知雪呼了口气,坐回位置上,她仰头看着走近的谢屿星,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谢屿星把那盒创可贴拆开,从里面拿了一张出来递给她,有些不自然地说:“…过来和你道个别。”
姜知雪才不相信,她笑了笑:“我猜你一定在想,刚才为什么不跑快点,被我发现了?”
顿了顿,她的眼里流露出几分认真来,说:“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啦,你不用躲着我,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死缠烂打的人吗?”
谢屿星一顿,表情微妙又复杂:“嗯,不像。”
是我问心有愧。
姜知雪耸了耸肩,从谢屿星手里接过那张创可贴,弯腰把它贴到脚后跟上。
她抬起头,看着谢屿星的脸,脑海里灵光一闪。她从帆布包里翻出一本图画本,下一秒,刺耳的撕纸声响起。
谢屿星一愣:“姜知雪?”
姜知雪把那张撕下来的画纸塞到他手里,那是她之前说的要在二十岁生日宴上穿的裙子,和谢屿星一起讨论出来的。
她不知道这么做能不能在他的回忆里留下一点算是深刻的印象,总之,就算是一个被拒绝的表白者最后的挣扎。
“送给你了,我二十岁的时候,应该也不会穿这条裙子了。随你的便,你拿回去丢掉也行。”
姜知雪这句话说得很潇洒,甚至没注意到谢屿星捏着那张画纸的手慢慢收紧。
很快,徐书怡的电话打过来,让姜知雪赶紧去找她。
“好了,”姜知雪关掉手机,非常体面又优雅地扬起一个微笑,“很高兴遇见你,我说真的。”
她站起身,和谢屿星对视:“谢屿星,去做喜欢的事情,祝你前程似锦。”
她张开双臂,告别怎么能不拥抱一下呢?谢屿星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毫不犹豫地把她揽进怀里,手臂收紧。
说:“你也是。再见。”
姜知雪想,如果不是她脚后跟的那道伤口,谢屿星应该会一直站在角落里,目送她坐上离去的火车吧?
他还是很瘦,她可以碰到他凸起的蝴蝶骨。洗衣粉的清香环绕在鼻尖,姜知雪闷闷地笑了一声。
“再见,小谢。”
如果以后再见面,她应该也不会再叫他小谢了吧。本来就是熟络的时候开玩笑的叫法——下次见面应该也不会这么熟了。
姜知雪的发丝擦过侧脸,谢屿星忽然想起筒子楼的那个夜晚,脑子一热就说出来了:“那天…”
“什么?”姜知雪侧过脸。
有什么可说的,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光有爱有什么用?
“没什么。”谢屿星又延长了一点这个拥抱的时间,他耳朵灵,甚至听见路过的人的言论声。
“哎呦,小情侣吧,这依依不舍的样子。”
“哎呀妈,你别看人家,赶紧走赶紧走。”
“干什么啦,我年轻的时候也这样…哎呦,年轻真好啊。”
谢屿星的唇畔染上一抹无奈的淡笑。他确实年轻,年轻得很无力面对现实。
姜知雪没听见,她觉得抱得够久了,于是仰起头,弯唇笑了笑:“好了,这回是真的再见了。”
近在迟尺的距离——应该是一个很适合接吻的角度。
谢屿星别开视线,思维不受控制,他想起姜知雪那个没头没脑的问题“你会接吻吗”,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不会。
打住!
谢屿星松开姜知雪,轻咳了一声:“行,再见。”
和很多电影里一样,姜知雪走进人群里,忽然又回过了头,她使劲挥了挥手,隔得那么远,说话的话应该已经听不清楚了。
她用口型说:“后会有期,谢屿星。”
谢屿星的瞳孔猛地一震,不知道有哪里吹过来一缕风拂起他额前的碎发。
他想起那个运动会上,姜知雪抱着相机,也是像这样用口型和他说话。
身影重叠,姜知雪那个时候说:“我不是来找你的。”
记忆回响。
目送姜知雪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谢屿星一直在原地站了很久,他终于拿起那张画纸。
那是一件极尽华丽的蔷薇粉色礼裙。
眼泪总算在画纸上晕染开。
“后会有期。”
这个故事有一个美丽的背景板,火车站有巨大的落地窗,窗外有亮烈的火烧云。
徐书怡坐在火车的硬皮座上昏昏欲睡,见姜知雪赶到了,还要数落她一顿:“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来?”
姜知雪拢了拢耳侧的碎发:“没什么。”
徐书怡迟疑地打量她一眼,正要开口,就被姜知雪堵了回去:“别惦记谢屿星了,我俩又没成。”
被点破心思的徐书怡有些尴尬,侧了侧身子,不依不挠地在她耳边碎碎念起来:“妈是过来人,不会害你。这世上男的多了去了,你偏要去那种地方找…”
姜知雪眉头微皱,下意识要替谢屿星说话:“哪种地方,他怎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