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杏明果真怒了,她不像冰绡这般巧舌,向来是直接用拳头说话的。
冰绡存心激她,一见她这样更是着意嚣张,“你什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爱慕檀琢,故而三番两次为难于我!告诉你,我阮冰绡今日敢来这里,就不怕你如何!说起来,我乃将门之女,你亦不过小小商户,在我面前班门弄斧,你是要贻笑大方却还不自知么?”
“干什么!”
绿芜喝道,一闪身挡在了楚风跟前。
杏明怒极反笑,“为难你?我何时为难过你!”
冰绡盯着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留心着她的表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楚风的心猛地一紧,看向冰绡的目光已经浸透了杀意。
冰绡扫了他一眼,对杏明笑道:“你可真是养了一把好剑!”
杏明被她的胡说八道和胡搅蛮缠激得手痒,无论是不是为了檀琢,她都想结结实实给阮氏两个耳光。
“既然你说自己是将门之后,不妨比试一场。我倒要看看,阮信将军的女儿,是否真是虎父无犬子!”
“好啊,比就比,当我怕你?”
冰绡话音才落,杏明已经拍马近了她的身。
“不过,”冰绡当即嚷起来,“我不会武,没法和你比!”
杏明好悬没刹住马,“你大喘气?!”
冰绡笑道:“我不和你比,让绿芜和你的副将比也一样。若他输了,你要当即跪下来给我磕三个响头!”
“若你输了呢?”杏明冷声道。
“若我输了,也给你磕头如何?”
杏明冷笑,“不,若你输了,要受我三个耳光,你敢么?”
冰绡瞧了绿芜一眼,当即扬声道:“好啊!一言为定!不过,我们绿芜刚受了重伤,我要陈楚风只能用右手拿剑,你答应吗?”
这算什么条件,楚风向来是右利手,杏明心道。
目光挪到楚风身上,却见他那剑是左手提着,杏明心中正狐疑,楚风别开她探究的视线,轻轻换了手。
杏明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楚风这一生最恨的事莫不过没能杀了冰绡。他以为杀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便如杀鸡般容易,却不料她身边的绿芜竟是个练家子。那夜若不是于睡梦中偷袭,他们两个的一战到底谁胜谁负实难预料。
即便如此,他右臂亦受了骨伤,至今尚未痊愈。
楚风想,阮氏一定是知道了。她凭什么知道的呢,想来想去,也就是手中这柄镶了珐琅彩胭脂点的长剑了。
一时轻敌,遗患无穷。
楚风想,今天先杀了这个绿芜,改日再杀了阮氏。云州从此就干净了。
绿芜一交手便知,楚风便是那夜的刺客无疑。他的杀意仿佛实体,在晴天烈日下熊熊燃烧,绿芜自有灭这火的法子。她的软剑像蛇,缠着楚风的长剑便往他臂上爬。
楚风受伤的手臂感到一阵酥麻,气息不稳,脚下一乱,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杏明的脸色已经十分难看了。
冰绡笑容灿烂,“傅杏明,你喜欢檀琢,最好是在他身上下功夫,别打我的主意。我来这里是身不由己,他今日喜欢我,明日还会喜欢别人,你杀的过来么?更何况,他有求于我阮家,若你杀了我,于私于公,他都不会放过你,你就永远也别指望他能喜欢你了。”
杏明的心已经被楚风混乱的身法打乱了。
她强作镇定:“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冰绡自是不信,“好自为之。”
余光里檀琢白衣白马而来,身后是正午的格里雪山,正逢日照金山,光辉灿烂。
韩缜道:“怎么打起来了!”
冰绡却欢快地叫道:“檀琢,你出来啦!”
隐疾
小白马见了主人,“咴咴”地跑过去迎接。到了近前才知道,原来小白马迎接的不是檀琢,而是檀琢身下的大白马。
冰绡看着两匹马亲热地蹭头,奇道:“小白和大白是母子?”
“不是,小白是大白的老婆。”檀琢嘴角噙着个坏笑,目光里似有碎星闪耀。
仔细看才发现,他的上唇生得略薄,不笑时生人勿近,微笑时便一脸痞气,像寒冰原上无缘无故开出一朵小花,小巧玲珑,却比倾城牡丹更惹眼。
冰绡飞了他一眼,一勒缰绳,娇叱了声“驾”,硬生生将两匹亲热的马儿分了开。
“大白!往后离我家小白远点!”
大白却不听话,敞开四蹄,很快就和小白并驾齐驱了。
檀琢笑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我在和傅杏明打赌,看绿芜和她的副将哪个更厉害些!”
“赌什么?”檀琢讶道。
不待冰绡回答,杏明已驱马来迎。她抢先道:“没什么。”
她的余光还照顾着楚风,心里却冒出个赌气的想法:若楚风输了,檀琢会眼睁睁看着我给阮冰绡跪下磕头么?
冰绡却不想教她上演苦肉计,只对绿芜喊道:“行啦!有人玩不起,咱们不打了!”
绿芜的目的已经达到,亦不愿与陈楚风缠斗,当下软剑一撤,道一声“承让”,便回身闪到冰绡身侧站定,目光柔和里藏着习武女子特有的倨傲,发丝未乱,气息如常。
檀琢笑道:“楚风的剑法似是退步了。”
杏明却扬起眉毛,厉声道:“你说谁玩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