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沉默了很久很久,良久,她抬起手,犹豫着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这样说,不是你的错。”
她感觉到肩头的衣料被沁湿,男人紧贴着她的胸膛在颤抖,她不确定温卿辞是不是哭了,眼眶却也跟着发热。
“都过去了。”
几分钟后,林听轻轻推开温卿辞,他的睫毛很湿润,乌亮的眼眸委屈地注视着她。
想起老人斥责的眼神,现场的惨状,林听看着他,认真道:“温卿辞,对不起。把你牵扯进这桩事情里,我——”
“疼。”温卿辞脸色忽变,眉头微蹙。
林听和殷澜迟立马起身想要叫医生,林听想要按呼叫铃,“哪里疼?是刚刚扯到伤口了吗?”
温卿辞一把按住她的手,眼神被抛弃似的很脆弱:“我不想听见你跟我说对不起,抱歉也不想。你越说,我越疼。”
“......”
殷澜迟磨了磨牙,坐回去。
林听轻叹,没再提道歉的事。
过了一会儿,病房门被轻叩,几位下午见过的警察走进来想给温卿辞做笔录。温卿辞答应了,殷澜迟看他状态也可以,没意见。
于是见状,林听准备出去给他们留说话的空间。
刚转身离开一步,衣服就被抓住。
她扭头,温卿辞手足无措地揪着她的衣角。似乎是怕她生气,只揪着那一个小角角,手指往后缩了缩,眼圈发红,忐忑不安、恐惧、无助地望着她:“你...又要走了吗?”
他抬手抹掉眼泪,吸了吸鼻子。
“陪陪我吧。”
第54章
几个警察之前都在网上看到过温卿辞的各种报道, 不管是温氏还是司氏,温卿辞从来都是以儒雅得体的形象出现,像眼下这种......
几人对视一眼, 清咳了声, 低下头装作没听见。
最后林听坐在床边陪同, 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温卿辞揪着她的衣角摆弄, 回答警察的提问。
前边基础的口供录完后,为首年长些的中年警察忽然合上本子,看向温卿辞:“温先生, 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下您。”
温卿辞抬手,“请。”
“绑架勒索林小姐的段生风虽然还活着, 但身上有刀伤十六处, 每一处都不致命,却也挺严重的, 据医生保守判断,他此后将伴随尿袋以及各种残疾了却余生。”中年警察的眼神紧盯着温卿辞,余光落在一旁安静的林听身上,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温卿辞或许发现了他的注视, 神色有些不愉快。“我们看过报告发现, 段生风最重的一处刀口在下腹部。”
“那一刀,伤及了他的要害。”
林听低垂着的长睫倏地一颤,脑海中闪过白光, 唇角下意识地抿紧了, 她抬起眼, 目光投向病床上的温卿辞。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不动声色地咽回肚子里。
她仿佛只是累了, 随意地抬起头看看。
中年警察沉声问道:“我很好奇他为什么那样做?”
温卿辞似乎并不意外这个问题的出现,微微一笑,笑意温和:“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在海下的视线不好,怕我揍他,也可能是想要杀掉我,于是就胡乱挥舞他的刀,伤到自己了。”
在温卿辞开车坠海后,段生风发现木/仓对他来说并不顺手,于是抢过了段妍手中的匕首,想要迫害温卿辞,逼他停下来。但在坠海后,他也狠了心要杀掉温卿辞,这点,温卿辞身上数道在重要内脏部位附近的刀口都可以证明。
深可见骨,皮肉开绽,可见段生风下手的凶残性。
坐在旁边的年轻警察也表示认同他的观点,立刻被中年警察剜了一眼,他探究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轻有为的企业家——身强力壮,比中年发福的段生风要高大许多,会被他伤到这个地步吗?
段生风身上其他地方的伤口说是搏斗时造成的,也没什么奇怪的。但同为男性,中年警察不觉得一个男人会持刀不小心伤到自己的重要部位,特别是在得知这位温先生的前妻,林听与段氏父女曾经的纠葛后,他的疑虑加重。
那一年,林听恰好十六岁。
只是在法医的伤情鉴定中,无论是从力道还是方向,都能判定段生风的伤口的确是他自己握着刀造成的。
他笑笑:“原来如此。”
接下来确认笔录没问题,签字。
一切都完成后,林听终于忍不住问出她一直在意的事情,“警官....段生风的木/仓是怎么来的?他这样非法持木/仓能判多久?”
听到这话,在场众人都看过来,温卿辞勾了勾她的手指,依赖地蹭了蹭,轻声笑道:“别担心,非法持木/仓判不了多久没关系。他还涉嫌经济犯罪,已经有数家公司起诉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都牵扯到他,他出不来的。”
中年警察神色复杂,但也不得不认同温卿辞的话。
“木/仓是段生风从黑市买来的,具体的买家我们警方还在追查,不能透露。”说到这里,他突然想到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温卿辞,连忙从夹着的笔记本中找到一张纸条递过去,“我们查到段生风的账上曾有一笔大额收账记录,地址是境外的,来源不明。跟他其他不法行为似乎有牵扯,温先生,麻烦你看看是你们商业场里谁会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