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被捏碎般的撕心裂肺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温卿辞身体里的力气陡然被抽空,但他仍旧扯住柏青的衣领,咬牙切齿地就要挥拳落下。
柏青已然无还手之力。
林听看得心惊,柏青的身体本就不好,哪里承受得住温卿辞这不要命的打法,他不顾自己有没有挨着,但柏青不能。情急之下,她扑过去,拉住温卿辞的手臂。
“啪——”
清脆的声音落下。
温卿辞瞬间僵住了,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缓缓侧过头来,湿润的眼睫颤抖着看向林听。
脸颊火辣辣的疼。
像是不敢相信般,怔怔地看着她。
林听打了他一巴掌。
因为柏青。
风雪寂静中,只有三人沉重的呼吸声,林听指尖微颤,有些湿濡,她垂眼看了看。
竟是血。
她蓦地抬眼,温卿辞眼角和脸颊上多了几道新鲜的划痕,正往下滴着血。眼尾下血珠一滴滴连成串落下,溅在洁白的雪地里,无声氤氲开一团团血梅。
温卿辞也注意到了,他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摸眼尾。
刺痛传来,入眼却是一手鲜红的血迹。
林听反应过来,她袖口上有枚纽扣,边缘有些薄锐,平日里就爱套东西。大概是方才那一巴掌,不小心刮到了。她不知所措地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但话音却仿佛堵在了喉咙里,发不出声音。
她抿唇,温卿辞那双黝黑得如同宝石的漂亮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喉咙微滚了滚,刚才还阴戾到仿佛要发疯的眼神,陡然湿红。
他咬紧了牙关,眼泪飞快落了一滴。温卿辞别过头去,然后抬起胳膊蹭了下眼尾,他垂眼定定地看着林听,极力克制着哭腔,却还是被颤抖的声线出卖:“听听,你为了别的人.....打我。”
“连半点犹豫都没有。”
林听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动了动。
这一路上来时不敢想的事情一件件浮出心头,如同发作的毒素尖锐地,猛地爆发出来,麻痹刺痛着温卿辞的心脏。眼前的视线模糊起来,他艰难开口,小声道:“你骗我....”
“骗我去相亲。”
“让我和别的女人一起吃饭。”
“可是、可是。”温卿辞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他努力使自己能够理智,但却发现怎么都做不到,嗓音沙哑,含泪不停摇头,“我不想。我不想,听听,我不想要跟别人。我不要,不要.....”
“我只想要你。除了你,别人我都不要。”
眼泪无声坠落,混合着血液滚落,如同一串串血泪。林听的沉默让温卿辞耳朵里尖锐错乱的各种嗡鸣声变得更加清晰,心跳在这种“巨响”中狂跳不止,越来越快。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这种折磨,最重要的灵魂好像也消失了。这种空落叫人几乎发疯,只有林听才能让他安心,沉下来。
身体的反应远比大脑快,温卿辞摇摇欲坠,毫无预兆地跪在了地上。他狼狈地抓着林听的手,很用力,生怕被甩开,像一个即将被神明抛弃的信徒,额头抵在她的手背上轻轻闭上眼,绝望地祈求:“听听,你否认下好不好?你告诉我,你没有骗我...你解释啊,你解释啊!你说什么我都相信,求你了,你说这只是个误会......求你了,不是骗我吗?你再多骗我一下好不好?”
很久很久,林听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下。
她空着的那只手拿出来看了眼,看清发信人后,眸色微顿。
是温严国。
沉默了半晌。
“不是误会。”她深呼吸,轻轻抽回手,垂下的眼睫掩去眸中情绪,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不过,我只是给你转发了消息,可没说是我约的你。”
温卿辞的心陡然碎裂,他仰头望着林听,头疼和巨大的眩晕恶心让他浑身发冷,遍体生寒。
林听闭了闭眼,转身去扶柏青。他身上倒是没有什么伤口,只是嘴角沁着血,林听仍旧不放心,低声道:“柏老师,我们去医院检查下。”
柏青撑着长椅轻喘着,闻言轻轻摇头,“算了,我没什么事,回家休息会就好了。”
大晚上的因为打架闹到医院去,太丢人了。
这回向来好说话的林听却没同意,温卿辞下手有多重她不是没见过,很多时候受了伤表面上看不出来,要是落下后遗症那真的是得不偿失。她立马在手机上叫了车,车显示就在附近。
没多时,司机便打来电话。
柏青恢复了不少,能自己走了,于是林听就挽着他朝小区门口走去。全程没有再多看温卿辞一眼,柏青心头微松,略一侧头,看见温卿辞就那么怔怔地站在林听甩开他的地方,一动没动。
直到两人走远,那道黑色的身影也逐渐渺小,看不见。
.....
这场雪下得很大很大,大到跟把羽绒被戳破了似的。鹅毛大雪扑簌洒下,林听和柏青再回到楼栋前,看见温卿辞还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