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带着哽咽的轻笑。
温卿辞盯着她,像个耍赖的坏孩子,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色:“你都不要我了,还关心我干什么?”
明明是在控诉林听,但说完反倒自己先红了眼,眼泪没憋住,牙关轻颤。
不等林听开口,就见他抬手捂住脸,压抑地哭出声。
风雪无情,将天地覆盖。
“怎么样....才愿意要我啊......”
林听没说话,吸了吸鼻子,转身准备离开。
“我可以等你们分手。”
夜深了,高楼灯光悄然熄灭了许多盏,只有他们这块昏暗暧昧。林听脚步一顿,侧身看着他。但温卿辞却没看她,他漆黑的视线无助地落在虚空中,眼泪不停地流,却也没能阻止他的倔强和固执,脑海中尖锐的鸣响让他说话声音很轻,因为有些分不清那些究竟是不是现实里的声音:“我等。”
.....
最后,林听也走了。
她说:“不需要。”
空荡的楼道间,温卿辞靠在墙壁上,看了看紧闭的电梯金属门,又看向身后楼栋外白茫茫的一片。忽然生出一种迷离的幻觉——自己仿佛身处孤岛,而随着海水的不断上涨,他只能逐渐往后退,孤立无援,等待着海水彻底将他吞没。
林听不想要他住在这里。
可除了离她最近的这里,其他住处都是冰冷无法入睡的。
他又能回到哪里呢.....
后悔、无助、崩溃、绝望、挣扎钻进心脏,像是一条条食人血肉为生的虫子无孔不入。心脏疼到连抬起手指都困难,仿佛有人拿着把钩子在其中搅弄,碎裂得拼不起来,却还是藕断丝连的剧烈跳动着。每跳动一下,都带来令人痛不欲生的绞痛。
忽然,身后响起林听和柏青的说话声,温声软语调笑着。
温卿辞倏地回头,入眼却是一片虚无。
眼前的世界在旋转扭曲,胸口的疼痛越来越明显,呼吸稀薄,他不由得俯下身,缩成一团摔在了雪地里。心脏的下一次刺痛后,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又凉又刺。
下一秒——
他不受控制地溢出一口浓稠的鲜血。
那种失重和灵魂即将抽离而去的感觉让他几乎无法站起身,温卿辞胡乱地摸索着衣服的口袋,好不容易摸对了裤子口袋,却发现药不在。
这时,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药在车里。
但他是打车来的。
这时,他摸到了另一个口袋里的手机。冰凉的金属让温卿辞瑟缩了下,他看不清屏幕上的字,只能凭着感觉点开拨号页面,挣扎颤抖着随手点了一个号码。
嘟嘟声刚响,就被接通。
是陈助理的声音,他似乎松了口气,一开口便喋喋不休:“温总?你可算回电话了,你刚刚怎么突然挂断了,也没接。我查到——”
“药.....”
陈助理没听清,愣了下,“什么?温总,你刚说什么?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您在哪现在?”
意识已经模糊到只剩最后一丁点光亮,温卿辞的呼吸急促而艰难,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隔绝。陈助理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远,脑海中的各种杂声让他有些麻痹。
手机不慎滑落,掉进雪地里。
这一瞬间,温卿辞也如同彻底失去了支撑,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唇,眼皮逐渐沉重。混沌的夜空里,只有洋洋洒洒落下的雪覆在他脸上。
“药...不见了。”
找不回来了。
......
从电梯出去后,看到站在自己家门前等待的柏青,林听才反应过来,自己忘了去找他。
都是刚才被弄走神了。她拍拍脑袋,歉疚:“对不起柏老师,一下子习惯了。”
柏青弯了弯唇,“没关系。”
忽地,视线落在林听手中,他怔了怔。林听察觉到,顺着他的目光低头——
那杯被温卿辞塞过来的奶茶。
直到现在还是温温热的。
她也愣了下,忘了还给温卿辞。上电梯的时候大脑放空,直接就着喝了几口。
林听不知道怎么解释。她突然发现,即便过了两三年,但有些习惯好像还是隐隐潜伏在生活中。
柏青沉默了会儿,而后轻轻弯了下唇,伸手拂去林听肩头的残雪,“没事,快回去睡觉吧。”
手中的奶茶忽然变得沉重无味,恰好电梯门边有个垃圾桶,林听便扔了进去。奶茶杯砸在垃圾桶里,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她小声地说:“柏老师,下次不会了。而且....我真的已经跟他说的很清楚了。”
柏青笑笑,眼眸低垂:“好。”
“那...晚安。”
“晚安。”
林听转身去开门,转身关门时又和还站在那的柏青挥了挥手,柏青也笑着挥手。但快要合上时,柏青却忽然轻声问:“你喜欢喝什么奶茶?”
林听愣了下,脱口而出:“芋泥抹茶。”
闻言,柏青也没再追问,只是浅笑着催促她早些休息。
走廊中再次恢复寂静后,柏青走到那垃圾桶旁,眼睫微微低垂,奶茶标签上赫然印着“芋见抹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