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越几人配合地哄堂大笑,“我记得你当初不是还买通了那个跟林听相亲的人,直接顶替了位置么?”
男人舒唇,声音冷漠至极:“才花了一点点钱。”
门外。
林听的脊背僵硬,比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还要冷,这股寒意顺着她的血液肌理蔓延至四肢百骸,令她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如至冰窖。
她不记得自己从哪一句开始听的,意识模模糊糊的,但温卿辞的每一句话却在脑海内不断循环反复——
他说,和她结婚,只是为了报复。
他说,会晚一点和她离婚,因为这样她会更难过,而他想要报复的效果也会更好。
他甚至说,他们相亲那天的重逢,都不过是一次精心设计后的结果。
温卿辞在骗她。
他骗她。
....
“去,把他送回司家。”
日夜睡在一起的枕边人下了指令,眼看里面的人就要出来,林听死死地捂住嘴,一路狂奔出去。
她怕自己忍不住哭出声。
害怕自己和温卿辞面对面的那一刻,她会崩溃。
车来车往的陌生街道上,林听扶着墙,路过的行人却纷纷绕着她。她抬手摸了摸脸,却是一手眼泪。
有几个背着书包的女生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她,兴奋议论着:“这男的真的好帅,抱着那个女孩子一点都不吃力,男友力爆棚哎!”
她们太过激动,林听下意识看过去,看到了手机里正播放着一段视频,是一个穿着衬衣的男人抱着少女在医院走廊快步的画面。
只一眼,她就认出那是温卿辞。
日日夜夜相伴的身影,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但她还是打开了手机,这段视频出自于微博热搜里情感投稿bot,底下评论区纷纷羡慕男人怀中的少女,祈求国家也能分配一个这样的对象。
林听颤抖着,将视频定格在那名少女的侧颜,是舒宜。
舒语口中,与温卿辞交往过的妹妹,舒宜。也是她和温卿辞谈话间,不能谈及的存在。
看视频的投稿时间,恰好是温卿辞带着消毒水味晚归的隔天。
他当时怎么回答她的?
“公司有点事。”
他撒谎。
他在撒谎。
在那天林听极度需要他的时候,他去医院陪着另外一个女孩子,然后回来对她撒了谎。
电光火石间,林听混沌之际,冷不丁的想到了宁越的单身派对那天,她抽到了真心话“最讨厌什么”。
她说,是谎言和欺骗。
然后宁越一群人瞬间微妙地对视一眼,不明所以地笑了起来。
那时,她还曾不明所以地问温卿辞原因。可他却毫无异样地回答:“我不知道。”
现在她明白了。
他们分明是在笑她——
笑她这个成功掉进陷阱里的蠢货。
她却还傻傻去问。
“难怪啊.....”
难怪温卿辞从来不吃醋,却在司清衍出现后默许了她对吃醋的猜测。
那哪儿是吃醋啊,分明是有过节。她却因此高兴了好久好久,想着,他是在意她的。
生日那天,他们还谈论着以后。
可笑,可笑啊。
温卿辞骗她的,他从来就没想和她有以后。
从头到尾,他都在骗她。
相亲时惊叹的缘分,他和她讨论的以后,全都是蜜糖,诱她掉入陷阱里的蜜糖罢了。
耳边的心跳声愈来愈大,轰隆如擂鼓,每一声都愈演愈烈,重重地锤在她脑海中,疯狂撕扯着她的神经。
可是心脏却更加疼,像是插进了一把尖锐的刃,带着倒刺。每每搅动,便连血带肉地勾出,撕心裂肺的疼。
林听弯起唇角,轻笑出声,“假的,都是假的。”
她曾以为自己少年时的暗恋窥见天光,以为他们的重逢是上天看不过去给的缘分。可现实里哪有那么多的爱。
还偏偏落在了她这个倒霉了很多年的人头上?
温卿辞骗了她。
缘分是假的,以后是假的,喜欢她也是假的。
她竟还曾可怜那作品里的鸟儿。殊不知,他们捉弄人心,谎言荒诞可怕,她才是那只落入陷阱的风筝鸟。
林听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在地上氤氲湿了一团又一团,“原来我才是最笨的。”
生日那天的坦白,在此刻成为了刺向自己的利刃。
还有什么,比和一个人坦诚后却被抛弃,更可怕吗?
没有了。
出生时,她被父母扔小。幼时,她被所谓的“好友”戏弄;后来去了春雾市,她碰见了段妍,遭遇那场霸凌。在这所高中里,她唯一的“朋友”也是假的,在取得了她的信任后,竟将她们之间的私密谈话公之于众,交由段妍嘲笑。
就像那些“好友”的父母所说,她如杂草。
可就因为她如草芥,就不值得被珍视,就该被一次次抛弃和欺骗吗?
林听又笑又哭,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却仍旧感到无法呼吸,像是濒临死亡般的窒息。到最后,胃里一阵恶心,她竟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越哭越想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