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英含泪,握着他的手:“多亏了你卿辞,不然我和听听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在北城,她们人生地不熟。这家医院看装潢和服务就知道不是轻而易举能住进来的,她在桐华镇上,就听回乡的人说过,这些大城市的医院,连挂个号都难。
温卿辞很耐心:“奶奶,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刚说完,一抬眸就看见林听看他。
以为她想问,于是凑近低声解释了句:“温家早些年投资的。”
林听扭头,看向水杯上腾腾升起的热气。
她听几个同事聊起过这家医院。早些年不知道是哪家房地产买下了这块地皮,后来建了一座医院。因为山里有处温泉,而命名。
虽是私立,但医资力量很强大,当年花了大价钱挖来国内外名医和精英团队。不少人物隐退后,住进了这里疗养。
不是光有钱,就可以进的。
现在才知道,温家竟然也有份。
等林建华所有的检查都做完,主治医生拿着报告给他们看,面色凝重:“病人情况比我预先想的还要糟糕。病人第一次受伤时,家属为什么不及时送他去医院检查?伤口包扎粗糙,缝针的手法都不是很熟练,也没有照脑部CT。”
林听和李秀英在听见第一句话后,脸色就唰的惨白。
林听动了动嘴唇,但什么也说不出来,眼泪盈在眼眶,强忍着崩塌的情绪,承认:“是...是我的疏忽.....”
温卿辞听见她的颤音,搭在她身后的手臂更紧了紧,冷冷地觑着医生:“你是来治病的还是来教训人的?”
在他们来之前,医院就被通知做好准备,太子爷要来。传闻这位太子爷脾气差得要命,因此医生早有心理准备。
闻言,陪着来等消息的副院长连忙打圆场,“李医生也不是故意的,他对病人比较认真上心,所以语气可能重了点。”
“如果家属同意的话,签个字,下午就可以动手术。”李医生没受影响,目光直直看向三人中间的林听,“但是风险非常大,失败就下不来手术台。”
失败就意味着,死亡。
可不做手术,林建华的确暂时还活着。但他昏迷着,一直不醒,等到身体状况撑不住了,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如赌一把,爷爷还有转机,他肯定可以陪伴着她们一起过新年。
林听扭头看向李秀英,老人的眼眶通红,捏着帕子无助地流着泪。
温卿辞把她拥进怀里,用了点力,想让她振作起来,低声:“相信医生。”林听没挣扎。
眼泪模糊了视线,她听见自己失真的声音说:“我签。”
.....
签了家属同意书,李医生带人去准备,林听和李秀英站在icu外,透过玻璃望着病床上的林建华。
李秀英絮絮叨叨地哭着说起林建华出事前的晚上,还跟她商量着,两人过年来北城看看林听。
林听觉得自己好像在听,又好像没有。意识忽远忽近的,仿佛在这副躯壳里游离着,随时会飘走。
不知何时,她忽然清醒过来,眨了眨眼。刚好听见温卿辞让陈助理去办手续。
过了一会儿,她也要走。
温卿辞探究地看着她,握着她的手:“干什么去?”
林听不紧不慢:“女厕所。你也要去?”
“....”温卿辞被她呛得噎住,想着医院出口都有人守着,便松开了手,低低说:“听听,对我温柔点嘛。”
林听冷淡地走了。
陈助理在办手续,等待时忽然看见林听也过来了,“太太,你怎么来了。”
“温卿辞让我别闷着。”
陈助理一听是温卿辞说的,也没再多问。
林听凑过来,一副好奇的模样:“这...肯定花了不少钱吧?”
陈助理笑着:“也没有,股东们都有自己的疗养福利。”
林听牵唇:“哦,这样。”
转身后,嘴角的弧度瞬间垮下来。
经过专家组的一番探讨后,林建华的手术方案定下来了。
两个小时后,林听和李秀英看着他被推进手术室。这时,他似乎有了意识,转头朝她们看过来,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话。
林听赶忙低头,带着哭腔:“爷爷,你说什么啊?”
一声极微弱的声音,甚至都不成调。但林听还是听清了——
“听听.....”
手术室的门缓缓合上,隔绝了他们。
开颅手术长达十多个小时,老年人身体根本熬不住,李秀英被林听好说歹说,才劝去休息。
但她自己却固执地坐在手术室外等着。
就那么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坚硬地等着。
不论温卿辞如何说,她始终不肯吃他买来的食物,水也不进。嘴唇起皮,身形愈发的单薄。
到最后,温卿辞眼神一沉,看似很生气,掐着她的下颌逼她只能与自己对视,语气却缓了几分:“是自己吃,还是要我当着外人面喂?”
他太了解林听了,在意别人的目光,肯定会屈服。
果不其然,林听接过他手中的汤面,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