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卿辞知道。
但他假装不知道。
他用堆积如山的工作来逃避,仿佛这样他们还有机会回到从前。
陈助理在一声声“咔哒”里,心脏像是被紧紧捏着。
硕士毕业后他就一直跟着温卿辞,温卿辞大部分事情都是经了他的手去办。网上疯传录音时,为了更好的规划公关,他也听完了那段掐头去尾做过处理的录音。
很长一段时间,他替温卿辞回别墅拿东西的时候都不敢面对林听。
可眼下这个完整的录音更令人感到心碎。仅仅只是听着录音,他就能想象得到林听知道真相时该有多难过。
在特助的岗位上待久了,也见过不少豪门太太,知道了好些豪门秘辛。不是每位太太都像林听那样,有着温柔,万事好商量的脾气,她善良,耐心,对每个人都很有礼貌,体贴周到。
这回,他是真觉得自家老板做得太过分了。这件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无法忍受。
下一秒,温卿辞猛地将打火机砸向墙壁。
“啪——”
打火机落了地。
他站起身,一张脸面无表情得可怕:“查,她去哪了,让人把她带回来。”
陈助理啊了下,咽了咽:“可太太肯定是......”不愿意的。
“不肯?”温卿辞慢慢地咬重了这个词,朝他看过来,不紧不慢地勾了下唇角,说出的话却骇人极了:“不肯,就弄晕了带回来。”
温淑曼心口咯噔了一下,狠狠提高音量:
“温卿辞,你给我住口。”
她语气严肃,没有半点笑意,“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东西?!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明明喜怒无常,却偏要装出一副温和的模样。你还去找她做什么?是觉得这件事不够,打算再一次羞辱她吗?”
温卿辞微垂着头,闻言掀眸看她,眼中情绪不明。
自温卿辞十四岁那年,温淑曼彻底和司兴文分居,至今已有十余年。她没想过失败的婚姻会给儿子带来如此糟糕的影响,更有些看不懂这个一年也没见几次的儿子了,于是冷冷说道:“她找上我,我答应了,这件事就没得商量。”
温卿辞盯着她,眨了下眼睫,话却是对着陈助理说的:“愣着干什么,去找人啊。”
陈助理低低地应了声。
“不准去!”
温淑曼这些年头一回气笑了,她上前,狠狠地从温卿辞手中抽出那支录音笔,弯唇点点头:“你要是真敢这么干,我明天就搬回司家。”
话音落下,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着她的这句话。
搬回司家。
原本还懒散站着的温卿辞眼神倏地冷下来,定定地看着温淑曼,他知道这对温淑曼来说意味着什么,会让她再一次想起当年司清衍母子的折磨和羞辱。
像是看穿他心中所想,温淑曼冷冷道:“你把林听带回来,也是对她的折磨。我不管你是不是还想继续折辱她,最好都给我忍着。别让我这个受害者,成为加害其他受害者的人的母亲。”
说着,她扔下一叠文件摔在茶几上。
啪——
“签了。”
几秒后,脚步渐近,陈助理只敢低着头用余光瞄他一眼。温卿辞走到茶几前,那叠文件封面上用油墨印着几个刺眼的大字:
【离婚协议书】
盯了几秒,他撩起眼皮,直直地看向温淑曼:“我想跟她谈谈。可以不说地址,但给我个号码。”
温淑曼捏着手机摆弄:“我不知道。”
温卿辞捏着文件不动。
“我是真的不知道。”她迎着温卿辞森冷的眸子,丝毫没有闪躲,“我猜到你会这样,所以送她的时候,索性也不问她要去哪,省得我不小心说漏嘴。”
母子俩对视着。
良久,温卿辞率先垂下眼,翻开协议书,目光落在那个笔迹清秀的名字上,轻嗤了声:“行。”
他伸手拿过温淑曼递来的钢笔,看也没看里面的内容一眼,唰唰地便签了字。温卿辞三个字,字字力透纸背,仿佛要这文件硬生生写破才好。
温淑曼看了他一眼,“知足吧,人家什么都没要。”说着拿回协议书,“我回去了。”
她走后,这间别墅更静了。
“去查查,我母亲和林听,包括跟林听关系亲近的几个朋友。”温卿辞陷在沙发里,彻底没了温雅的气质,手背青筋微微暴起,“看看她们名下异常的飞机票和火车票。”
......
别墅外,停着一辆黑色轿车。
保镖打开车门,温淑曼神色如常地坐进去,轿车很快驶离竹云坞。
她递出手中的离婚协议书,语气温和:“孩子,你看看。后续离婚证,你不用管了,我会让人办好的。如果你不想透露地址,在网上查查编号就可以看到了。”
话音落下,旁里一只纤细的手接过文件。
昏暗的车内,还坐着一个人。
年轻女人一身素雅长裙,外披着件驼色大衣,正是林听,查看签名无误后,她认真地向温淑曼道谢:“谢谢您,阿姨。我爷爷治病时花了温家不少钱,现在我的钱不够,等我以后挣够了,一定会还给你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