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调出平板里的行程表,诚恳地看向林听:“温总今天的行程上个月就定下了。”
说完这句话,他心虚地抿了抿唇。
行程的确早就定了,但行程里可没来看拍摄这一项。
当然了,作为一个十八项全能的总裁特助,他的演技嘎嘎好。
林听看了眼制作行程表的时间,还真是上个月。
她略侧眸,温卿辞也看着她,神情坦荡。
半晌。
林听忽地轻笑了声,只不过这笑意轻飘飘的。“温总的公司,您想看,我自然是没资格阻拦的。”
说完这句话,她扭过头,拉着柏青的袖子走到一边去,两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摄影里的共情,你可以理解为欣赏。”柏青笑了笑,纵容地看了眼被林听抓皱的袖口,“虞芮的美是偏古典的,性感的,眉眼间自带风情。你在拍摄的时候可以先抛开摄影师的身份,权当欣赏她的美,像粉丝群体,带着对她的感情,由情主导思维,由人对美的本能引导着你抓拍出最有她神韵的画面。”
这下,林听有点明白了。
于是接下来的拍摄里,她先是观察了会儿,然后由着本能带动她拍摄的时机。偶尔迷茫时,柏青便轻声提醒,帮助她协调细节。
协调细节的时候,必须站在林听的角度来看,这样一来,两人之间的距离极其亲密。
林听与柏青一起低头看着相机里的片子,由于凑得太近,两人发丝相缠。男人清瘦隽美,女人娇俏生动,似乎是得到了什么夸奖,林听仰起头看向柏青,那双眼睛里,笑意盈目。
温卿辞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目光阴沉如水地盯着他们,坐直了身体。
在陈助理心惊肉跳的注视下,他蓦地出声,清冷的嗓音中渗着股危险的凉意,一字一句存在感极强:“两位老师,什么事情要凑得那么近啊?”
柏青动作一顿,虚握着林听手腕的指尖松了开。
下一秒。
林听扯了扯柏青的袖子,把他拉回来,头也没抬一下:“然后呢柏老师?接下来还有哪里需要调整呀?”
咔擦一声。
陈助理唰地看向身侧,看清楚画面的那一刻差点喊出声。
温卿辞生生将玻璃杯捏碎了,玻璃碎片深深扎进掌心,散发着茶叶清香的水混合着血液滴滴答答。
白色的地砖上,氤氲开一朵朵妖冶的血梅。
看得陈助理呼吸都快停了。
他光是这样看着就觉得很疼。
可温卿辞却像失去了痛觉,用力地攥着破碎的杯身,指节泛着劲白,手背上四根副骨凸起,修长而分明。
“温总!您的手——”陈助理焦急地站起身,“要赶紧去医院处理一下。”
玻璃渣这种东西最难弄出来了,透明的,大小完全随机,有时候肉眼瞧着没有,在仪器下却能找到一个细小的碎片。更别说,温卿辞还是徒手捏碎的,那力道本身对手部就有伤害。
陈助理一边联系医生,一边想去扶温卿辞,然而扭头却发现男人正一声不吭地盯着林听和柏青,下颌紧绷,漆黑的眼珠子更加幽森,彻骨的寒意笼罩着这一片。
林听和柏青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转身看了过来。
但林听扫了眼地上的狼藉,也没什么其他反应,就仿佛只是看见了无关紧要的事和人,又扭头继续给虞芮拍照。
反倒是柏青低头在她耳边叮嘱了几句后,抬脚走了过来。
陈助理: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来了。
要死了。
救命。
“温总,要不您还是先去处理一下伤口吧?”柏青从林听的包里拿出一包餐巾纸,递到温卿辞手边,微微弯了下唇角,“伤口挺深的,最好先把血止住。”
他拿林听包的动作极为自然,又熟练地拿出餐巾纸,都没有翻找。
仿佛这件事从前就做过许多次。
温卿辞盯着那包餐巾纸,舌尖抵了抵牙根,抬眸咬牙轻笑。几秒后,他缓缓坐起身体,抽走了那包餐巾纸,却并没着急拆开,而是捏在掌心,不紧不慢的:“柏老师和听听很亲密呐?”
“连包都可以随便碰。”
“柏老师是喜欢我们听听吗?” 温卿辞眼尾略挑,笑意逐渐加深,声音温和儒雅地询问着。
看似温和,但熟悉他的陈助理和林听却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罢了。温卿辞这个人,从来都戴着一副彬彬有礼又和善的面具,他越是生气,表现得就越是温和平静。
离他最近的陈助理心脏紧紧提着,他听出了温卿辞声线里的克制,还有,极致的冰冷与疯狂。
他时刻警惕着,做好了随时拉住温卿辞的准备。
听到这句话,柏青怔了下,眼神里闪过些许不自然,喉结微滚,正想回答——
“柏老师,我都说了让你别管他。”女人的声音清清冷冷的,像是冬日里最疼的风刃。
她收起相机,幕布前的虞芮也被助理牵着裙摆去了更衣室,看样子是拍摄结束了。
林听径直走向柏青,伸手勾起自己的包,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被阴阳怪气一顿舒服了吗?你要不要自己留在这继续关心他?我就直接回去了啊,您爱哪哪待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