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这才反应过来,刚刚他们被惯性带着往前扑了下,柏青把她搂住了。
柏青眼睫微动,正要收回手。
“那也不关你的事。”林听倏地提高了音量,冷冷道。
两人一瞬不瞬地对视着,一个隐忍,一个冷漠。温卿辞呼吸都不稳了,他咬着牙点点头,视线阴鸷地看向柏青,勾唇:“不松手?”
“行。”
在他说第一句话音落下时,林听的心头就骤然一跳,往前坐了坐避开柏青的触碰。她扭头想向柏青解释一下,然而紧接着原本挡在她窗外的高达身影离开了,路灯灯光照射进来,温卿辞已经走到柏青那一侧的车门外了。
他一把拉开车门,冷锐危险的气息涌来。
“温卿辞!”
林听顾不上形象,惊叫了声,扑过去挡在柏青身前,她抬手拦着,故作镇定地盯着温卿辞,但身体却极度的紧绷而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你敢动他试试。”
林听相当于和柏青换了个位置,她挤到柏青那侧,迎着温卿辞的目光。
表情虽然有点慌乱,但更多的是坚毅。
她大吼出这句话后,便紧咬着牙,死死地盯着温卿辞,姿态十分戒备。他越是这样强势,一意孤行,她就越憎恶。
林听丝毫没有掩饰她眼中的仇视。
像只被触动了逆鳞的小兽,虽羽翼未丰,却也会对着威胁到亲人的敌人弓起背,誓死驱逐。
在触到这双充斥着戒备和冷漠的桃花眼时,温卿辞的心陡然慌了瞬。一种不安的预感没由来的浮上心头——
如果他真的敢动柏青,林听就真的会彻彻底底与他决裂,任凭他日后再如何道歉弥补和求好,两人都绝对毫无可能了。
柏青,似乎是她的底线。
底线啊。
他碰不得,沾不得。
这种一腔怒意只能强行忍耐着,压抑着,克制着的无力感,十分难受。
温卿辞喉间苦涩,重重咬了下牙根,喉结艰涩地滚了滚,“你要护着他。”
两人对视着,他的眼神又阴又深,像是恨不得要将柏青剥皮抽筋才好。林听根本不敢让开,她知道,没有温卿辞不敢做的。
柏老师的身体很不好,平常时磕一下,碰一下都不行。
更别说,温卿辞这副来势汹汹的架势了。
她的姿态很坚定。温卿辞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后,眼中涌动着光,手却仍然搭在车门边,他垂着眼眸,看着:“那你下来。”
“不准跟他走。”
危机解除,林听气笑了,“凭什么?你是谁啊?你管着着吗?”
“滚。”
话音刚落,她伸手就要关门——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抵在门边,被卡住的手指上已然红了,冷白的皮肤上还有些许可怖的伤口,有的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林听吓了一跳,本能地松了力道,抬眼对上温卿辞那双漆黑沉静的眼眸,“手让开。”
他没动。
林听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末了,她咬牙切齿,狠心拉着门直接关上。
她就不信,他还不收手。
下一秒。
一声硬物磕到骨头的闷响。
林听的动作怔住,她盯着男人撑在车门边的手掌,那只手手背上伤痕累累,掌心下也随着这一声闷响渐渐流出深红色的血,细细的一条条,筋脉似的缓慢蜿蜒着。
夜色已至,昏黄的路灯让刺目的血迹看起来多了几分暗沉。
前段时间那些玻璃是怎么碎裂扎在温卿辞的手掌心里,林听再清楚不过了,那样严重的伤口没有一个月很难完全痊愈。离那天过去也有些天,明明伤口都开始结痂了,这一下定是又将缝合的伤口砸的裂开了。
她急促地呼吸着,一时之间也说不上来心里的感觉是害怕还是生气。
下意识地,她往后退了退,后背抵到了柏青,柏青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没事的。”
林听稍稍定了心,再次看向温卿辞:“让开。”
温卿辞的视线落在柏青的手上,忽地轻笑了声,凝着林听的眼睛,声线幽幽低磁:“你看,听听。你还是心疼我的,不是吗?”
说着,他慢条斯理地点了点指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血珠顺着指尖滚落,滴在地上,溅开一朵小花状。
他在,门就关不上。
林听忽然觉得温卿辞变得有些陌生,从前他总是温和的,情绪稳定的丈夫形象,可现在却像被魔鬼附了身,眉眼间都多了几分不自知的魔怔。
至于么?
她的视野里,这只手更往前伸了伸。男人低磁悦耳的声音响起,悠悠的,仿若深海中蛊惑船员的塞壬海妖:“听听,你要去哪,我送你。”
把那条短信转发给温卿辞后,总有糟糕预感的陈助理赶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骇人的一幕。
疯了吧温卿辞。
林听胸口的难以置信汹涌着。
冷静数秒,她眼底的情绪沉下来,径直关上了车门。她拉着车门不松手,一瞬不瞬地盯着车外的温卿辞,温卿辞也看着她,噙着笑,从始至终眉头都没皱一下。
林听骨子里是有点倔在的,见状表情更加冷漠:“有本事,我们就一直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