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得还要落榜。
谢容闻言,一个晴天霹雳,整个人都傻了,“你你你,我我……不会吧。”
“什么不会吧,已经确定了。我方才都亲眼看见山长将人迎了进来!”
冯官官是郡守之女,在家中见过这大名鼎鼎的荣大人一面。
所以自然不会认错。
“这下糟了。”
谢容简直后悔的要投井,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可能要毁了好友的前途,急得团团转,“这下该怎么办,完了完了,我……要不我赶紧去叫苏妹回来。”说着就要走。
冯官官伸手拉住了她,“谢姐姐,你就别添乱了。苏姐姐走了有一些时辰了,她心急如焚,你肯定追不上她。还不如叫上新竹让她回去通知苏姐姐,咱们在这好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暂时将此事遮掩。”
新竹身为陪读,自然不受书院限制。
谢容双眼一亮,“官官,还是你聪明。好,我现在就去找新竹……”
……
苏问筠狂奔回了白家。
到了白府之外,瞧见依旧如以往一样高大的门楣,忽然有些近乡情怯。
但一想到嘉年或许受了重伤,可能还要卧床,心里的那点迟疑刹那间便消失不见。
她没走正门,绕到侧面,后退几步助跑,攀着墙沿翻了进去。
听云轩不远。
她熟悉地绕过假山、游廊。
一路上没遇见一个下人。
一直到听云轩门口。
金乌西坠,天幕蓝黑,墨云低垂。
院门口挂上了两盏大红灯笼,竹影映照在粉墙上,随着微风摇动。
侍书率先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茧绸直裰的中年女人,应该是大夫,身上还背着一个药箱。
苏问筠身形瞬间隐入假山之后,两人在门口交谈了几句,可能是在讨论嘉年的病情。她微微探出身子,离得有些远,实在听不着两人说了些什么。
不过从二人的脸色来看,问题应该不算严重。
苏问筠微微松了口气。
侍书将几锭银子递给大夫,又点了一个下人领着大夫离开。他在台阶上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才转身回去。
盛夏天热,房间门窗大开着,门上的毡帘都揭了下来。
旁边几棵芭蕉树开得正好,送来些许凉风。
白嘉年披散着头发,躺在窗下的一张藤椅上闭目养神,身上穿着件单薄的夏衣,手上握着沁凉的佛珠,三千鸦羽般的青丝垂散开来,仿若夏夜海棠花神。
苏问筠一进来,便瞧见了这副美人休憩图,一时间呆怔在原地,鼻子微酸,眼眶湿润,思念如泉涌。
差点落下来泪。
白嘉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眉心微蹙,眼皮微动,苏问筠在他睁眼的瞬间闪身躲入一棵巨大的海棠树之后,身形隐没其中。
佛珠相撞发出轻微声响,在夏夜静谧的院内却格外清晰。
白嘉年撑着藤椅,微微起身,看了眼院子,在发现空无一人时,心头失落,又跌了回去,带着几分自嘲。
方才微风送来一缕清香。
像极了她身上的味道。
那一瞬间,他竟然以为是她回来了。
自己真是着了魔。
失落填满心头,整个人都懒散起来。
随手搭在藤椅扶手上,却不小心将小方几上的一个物件挥落在地。
侍书正端着一碗药从小厨房出来,闻得动静,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加快了几步,才发现公子还好好地躺在藤椅上,只不过是针线篓子掉在了地上,洒了一地。
“公子,您都这样了,怎么还要做绣活儿。您给少夫人备了那么多衣裳,够她穿好几个月了,也不急于一时啊。”
侍书一边说,一边将阵线篓子捡起,放在小方几一旁那件还未绣完的夏衫上。
白嘉年睁眼,目光看向那件夏衫袖口,上面有几片未绣完的竹叶。
筠,竹也。
侍书也看到了那竹叶,叹了口气,“您绣得这么隐秘,又只用素线,您还不让人告诉少夫人,少夫人哪里瞧得见,又哪里知道她穿的衣服是您做的呢。”
“谁说一定要让她知道。”白嘉年转移视线,看向院中那棵巨大的海棠树,“我只是闲来无事,想练练绣工罢了。”
侍书一顿,随他道:“是是是,是奴口误了。公子,先喝药吧。”
白嘉年嫌弃地扭过头去,“不喝。”
药太苦了。
“公子,不喝不行,您没听大夫说么。您头上的伤倒不严重,身子却亏空得厉害,再不补补,今后有的您受的。”侍书循循善诱,像是想起了什么,“哦,对了,松仁粽子糖。这还是少夫人给您备下的,奴去拿给您,喝了药就能吃糖了。”说完,便放下药碗要走。
“不用去了。”白嘉年叫住了他,“已经没了。”
“没了?”
侍书诧异,明明前不久他还瞧见还有不少,怎么就没了。
他皱眉思索,不小心瞧见公子微微偏过头去,似乎有些……心虚?
好吧。
他明白了。
定是公子偷吃了。
或许是太想少夫人了吧。
“没了就没了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奴再去给您买一罐回来。”
“不要。”
白嘉年忽然有些赌气,像个稚童一般,“我吃腻了,不想再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