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的自厌情绪似波浪,席卷水梨全身。她侧过身,泪水一滴一滴往下淌,打湿枕套。
她也不想这样的,她也想像别人一样,光鲜亮丽,能轻松解决一切。
她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她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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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情绪一上来,就完全消散不了。
水梨总觉得没有力气,医生又发来邮件,详细说明,私自停药会有多不好的影响。
水梨回复了句,她没有停药。
又躺在床上,听时间一点一点滴滴答答地流逝。
整个偌大的房子就只有她自己。
她有时会想到死亡,按照这种情况,会有人发现她的死亡吗?
她会不会和电视新闻上一样。死后几个月,邻居投诉有异味,她的死亡才被暴露于视线之下。
被指指点点,讨论生平过往。
这好像有点凄惨,但是好像又还行。
只要祁屹周不知道。
他肯定不知道。因为上次不欢而散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三个月的合租现在只过了,不到两个月。
他就再也不出现了。
但是水梨也可以理解,毕竟合租人是她这样的人。
偶尔没那么疲惫的时候,水梨会想,把租金退给他一些。
给彼此留最后一个大家都懂的体面。
只是有精神这事可遇不可求。
她前一秒拿上手机,下一秒又觉得很累,想着下次吧。
这么拖着拖着。
三个月的合租已经过去两个月。
她被电话吵醒。
慢慢地摁了接通。
杨李的电话从手机那头传出来,嗓门很大,让水梨心有些梗,“梨子,快过来,我约了一些人,都是些大学同学,付雪楠也在,就差你了。”
水梨慢慢反应过来,不想动,婉拒道,“……不用了,我有些不舒服,你们玩吧。”
杨李道,“什么不舒服,上次都说好了一起聚聚的,梨子你别扫兴。”
扫别人的兴,对水梨来说是个很严重的控诉,她觉得自己在侵犯别人的利益。
便应了下来。
……
出门前,水梨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可是脚踩上地面,呼吸上新鲜空气的那一瞬间,她仍然感受到很明显的惶恐,呼吸不自觉急促。
还好到了地方,付雪楠也在。
是个清吧。
她和认识的人打了声招呼。
便和付雪楠,坐到最靠内的地方。
和别人都不够熟悉,便只有她和付雪楠偶尔交流一下近况。
这让水梨好受了很多,情绪往上提了不少。
也能认真倾听付雪楠说话了,付雪楠问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水梨笑了下,说,“挺好的。”
又给付雪楠说了些在俄罗斯的所见所闻。
付雪楠毕业后一直留在京舞,虽然来得稳定,但是也失了去异国他乡的机会,她听得连连感叹。
水梨静静听着,觉得好像出门这件事好像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熬。
忽地有道酒味很重的气息从身后探过来,水梨体表皮肤一颤,下意识抬了头,和一个不太眼熟的人对视上。
明明才刚来不久,他却已经浑身酒气,眼睛喝得发红。
水梨愣了几秒,才想起,这是成橙的前男友——董明辉。
可能是她思考的时间有点长,醉醺醺的人嗤笑一声,“果然是一个寝室的,都冷血狠心,伤害了人后还当没事人。不论是你,还是成橙。”
水梨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责弄得微愣几秒,还没说话,杨李从董明辉身后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往回扯,“别说了,你喝醉了……”
董明辉一把挣脱杨李的束缚,“谁喝醉了?她们不狠心吗?一个跑去南非,一个跑去俄罗斯。水梨,你知道祁屹周去过多少次俄罗斯看你吗?你呢?你有回过一次国看他吗?”
他拿手指指着水梨,语气凉得沁人,“水梨,你还是个人吗?”
清吧里驻场歌手正柔和地低吟,暖烘烘的灯光照在每个人的身上。
水梨却浑身僵住,他的话像从料峭的北极而来,带着苍北的风雪,将她从下而上地冰封。
付雪楠先反应过来,直了身,一把搡开还在不断指责的董明辉,“你有什么资格说水梨,你是没有精神出轨吗?现在怎么好意思说别人?还好意思说成橙冷血心狠,你倒打一耙真是厉害。”
见付雪楠提到了成橙,董明辉眼睛更红,拽住她的手,“你是不是知道成橙在哪里?你说啊!”
付雪楠哪里和能他一个成年男人的力量相抗衡,身子都被他扯得往前倒。
水梨连忙拉住她的胳膊。
一场小范围的冲突不可避免,还好保安看见了,问清楚了情况,把董明辉“请”出了清吧。
待一切平息下来,付雪楠依旧还没平息怒火,“这个时候,他知道装大情种了。以为谁都和祁屹周一样?人家是真情种,他是自我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