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没有那么容易。
她生活了二十七载,再回首过往,好像是一片斑驳的灰,至亲失去、所求不得、晦涩压抑,组成她的底色。
却在这般情况下,她被人紧紧抱住。
意想不到,像是从梦里而来。
他说,他一直在,他再也不会放下她……
于是,她变成了找到依靠的小兽,打着亲吻的旗号,用撕咬、破坏、舔舐,来彰显占有欲。
他却纵容了。
那天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水梨呼吸都停滞,隔着微薄的残留的白雾和他对视。
她好像懂了他的意思,却不够懂。
她好像身处一场镜花水月,感到如梦幻般不切实际的高兴,又感觉到一股从头到脚的悲凉。
因为。
有人在说爱她。
却有人在说爱她。
她这样的人,也有人爱她。
鲜美的海鲜粥她喝不下,嗓子像糊住一层水泥,她却没有表现出来,神情自若地咽下。
和着那些难以启齿的情绪一起下咽。
……
和他一起回到房子。
她进了卧室,安静地坐在椅子上。她坐在那里,就自带一种忧郁的易碎感。
可能是过瘦。
可能是神情过于脆弱。
她捡回了那段记忆,却也捡到了无数的惶恐。
她好像过多地参与到祁屹周的生活。
她渴望爱,却也不能把他拖到泥沼里。
他这样的人,应该是高悬在天上的银色月亮,和她不一样。
她站起身,环视一圈好不容易熟悉起来的卧室,又开了房门,往外走。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和这个房子混熟了,而且不同于刚刚来时的客观的租客身份。
渐渐的,好像把这个房子当成了自己的一部分,投入了过多的感情。
这对于她来说,是可怕的。
也意味着割舍的时候,容易受伤。
只是却已经不得不割舍了。
她不觉得。
得知她的真面目后,还会有人喜欢她。
那么保留还算好的结束就显得尤其重要。
是她当时鬼迷了心窍,才会跟着祁屹周回来。是她贪婪,知道不行,却依旧放任自己。
她慢慢收回视线,在租房软件上,看好一款房子,她不知道能不能把它租到手。
却不妨碍,她把这房子当做自己的理由。
她可以说,她找到了住所,可以搬走了,这些日子谢谢他的招待。
这很合适。
相信他也懂她的意思。
刚这么想完,他的卧室门便被打开。
月光通过窗捎了他一身,时间已经不晚了,他却穿得齐整,灰色卫衣、黑色工装裤。
水梨和他对视上,不懂他怎么晚还要去哪里。
他却叫她,“水天鹅。”
思绪随他而动,她下意识“嗯”了声。
他边往外走,边随口道,“我要出差几天,记得看家。”
“ ……”
他形色匆匆得厉害,语罢,就阖上了门。
余震袅袅。
她连和他多说两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更何况,向他表达自己想搬走的想法。
水梨泄气地抿紧唇。
手机忽地一亮,已经走远的祁屹周发来微信。
祁屹周:【打开冰箱。】
水梨莫名一瞬,以为他要让自己拿什么他遗漏的东西。
下意识打开。
眼底却被满冰箱的浪漫收纳。
他把鲜花摆满了整个冰箱。
没有开灯。
日暮光线坠入玫瑰花花叶,和着冰箱白光,像生活中一场不期而遇的浪漫电影。
最中间是怒放的向日葵,花饼大而张扬,在水梨眼里,像金灿灿黎明。
她又忽地想起,她回来时,在向日葵花田里,看见他的身影。
一切都清晰可见。
他回来,把玫瑰摆满冰箱,又去摘了向日葵,放进去。
因为他说,他们要住进有向日葵的房子里。
所以他便摘了。
其实。
她也没有想过会收到花的,它们过分美丽,又过分易逝,适合被爱意浇灌的女孩子拥有,都如出一辙的绚烂,都如出一辙的美好。
不适合她,因为她不值得那么鲜亮的色调。
但是他这样做,却好像在说,她值得。
她值得被这样对待。
鼻尖发酸,她点开微信,想和他说点什么,表达感谢也好。随便几句也罢。
却发现,不知道什么适合被说,也不知道什么能表达出她此刻的心情。
她想缓解一下,点开他的朋友圈。
而后看见。
一分钟前。
他发了一条朋友圈。
应该是仅她可见。
祁屹周:【我的,看家小天鹅。】
像他对她的,一个人的深夜告白呢喃。
-
他不在房子里,水梨便继续过上了,看家的日子。
渐渐的。
她和他的微信便多了些对话。
她会问他,烘干机怎么使用。
也会问他,一些东西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