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阴云压的更低,好像下一秒就要挤出水来。
陆娆转过身来看他,语气几分郑重:“段誉铭,你真想跟我结婚吗?”
天边一道闷雷轰响,沉寂的草原又起风了,吹得对面砖房瓦片直响,也吹乱了她的头发。
段誉铭怔了一瞬,随即笑笑,反问她道:“你觉得我的意见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
“如果我说想呢?”
“……你能别总跟我作对吗?”她真的快要疯了。
他们逢场作戏三年,却没真正在一起半天,就连每次出席家宴,都是她主动上门抓人,把他从前女友和前前女友的被窝里生拖出来。
小段总万花丛中过,片片都沾身,实在不是安定的主,也绝不可能把下半辈子都许给她。
陆娆自以为他们立场相同,也定会在这件事上轻松达成一致,却不知到底哪里得罪了他,让他非得拧巴着来。
段誉铭却像是早就料到她的反应,耸耸肩膀,“看吧,我的意见根本就不重要。你只是想让我去帮你说话。但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我们很合适。至少在结婚这件事上,我不觉得会有更好的人选。”
说完,他直接拉开后车门,请她上车。
“我不回去,我的年假还没休完。”既然多说无益,陆娆也不跟他耗了,扭头就走。
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臂,用力扯回来,再用力塞进车里。
男人再单薄,力气也远强过女人。何况陆娆猝不及防,被他一推差点摔倒,挣扎着扒住车门,怒道:“段誉铭,你干什么?放开我!”
“我已经在你身上花了够多时间,你再任性也该有个底线。”小段总难得动火,一张玉面不显情绪,眼底却是冰的,透着股森森寒气,“有什么话路上说吧,你有八个小时,应该够了。”
陆娆从未见他如此,一时错愕之间,人已经被推上车。
也是这时,远处一辆墨绿色的皮卡开进了草场。
皮卡停住,苏和跳下车子,“砰”的一声甩上车门,大步朝二人走了过来。
段誉铭顿住动作,抬眼看去——来人身材高大结实,眉宇之间有股难喻的硬气,走路步子很快,来势汹汹不似善茬。
“怎么进来的?”苏和站定,沉声质问。
陆娆趁机挣脱束缚,钻出车厢。
第21章 . 王八蛋。
段誉铭一副意味不明的目光游于两人之间,逡巡几周,神色渐渐微妙。
最后落回陆娆身上,要笑不笑的,“遥遥,介绍一下?”
陆娆没料到苏和这么快回来,又隐约觉得段誉铭话里有话,大有种要搭台看戏的意思。
介绍?怎么介绍?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一个半路看对眼的“野男人”,各自能唱一整出戏,同台同框怕是就要砸场子了。
她不想徒生事端,反应了片刻,干脆避重就轻,跟苏和解释:“这是我朋友,出差路过,听说我在这边度假,就过来看看。”又跟段誉铭介绍:“他是这家民宿的老板。”
只想赶紧息事宁人,早早将段家这尊小佛送走。
段誉铭倒也配合,点点头道:“原来是民宿老板。”又问:“老板,你们这怎么收费?”
陆娆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你干什么?”
小段总心血来潮,临时改了主意,装模作样地瞄了眼天色,“我看要下雨了,车也不好开。不如就在这住一晚,明天再走。”
陆娆简直无语,不知他又突然发什么神经,悄悄冲苏和摇头,拼命暗示要他拒绝。
“怎么,不能住?”段誉铭看了眼陆娆,又问“老板”,“还是只有我不能住?”
就差明着问他俩是不是有一腿。
苏和不想趟这浑水,索性公事公办:“可以住。房费 150 一天,不含早餐。身份证出示一下,我做个登记。”
陆娆默默扶额,一声叹息。
*
乌力吉正把摩托车从皮卡车斗里往下运,就见苏和沉着脸回来。
“干嘛的?”乌力吉问。
“住宿。”
“小陆的朋友?”
哪怕离得远,没听见几人讲话内容,看车子也看得出来。
当地倒也有人开贵车,路虎、Jeep 之类的牌子,大多是高底盘的越野,坑得住草坑沙地,耐造好开。但开轿子的不多,特别是像那种连车蜡都打得油光锃亮的轿子,不用看车牌也知道是外地车。
从北京大老远地开过来找她?
怕不只是朋友。
但苏和没应声,乌力吉便也没再追问,只说待会帮忙一起收拾毡包。
苏和低“嗯”一声,进了砖房,把手里提的纸袋丢在茶几上。
纸袋里头是奶豆腐饼,旗里一家蒙餐店特色,外食窗口有卖,但不常有——黄油烙的,饼皮酥薄,包了甜口的奶豆腐陷,趁热吃最好吃。
但现在应该冷了,硬邦邦的。
窗外一道雷声,雨滴开始啪嗒啪嗒地砸向玻璃。
世界很快一片水雾朦胧。
*
陆娆没想到雨来得这么大这么急,只能就近钻进段誉铭的车里,暂时躲避。
“陆小姐。”司机温和有礼地打过招呼,妥帖地开了暖风,问她温度是否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