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娆却觉得他太冒进：“资金和精力都是有限的，你才刚起步，总要一点一点来啊。最好先有自己的明确规划，再去找志同道合的投资方，而不是被资本牵着鼻子走，人家投点小钱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娆，六十万不是小钱……”
“我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意识到自己表达不妥，静默片刻调整情绪，缓下语气：“我的意思是，这笔投资款有风险，为了六十万，你不值得冒这个风险。如果工厂扩建需要用钱，我可以借给你，或者你换给我百分之十的股份，好不好？一样的啊。”
“不一样。”苏和坚持，“我不想要你的钱。”
“别人投资和我投资有什么区别？我又不是白送你的！”她真的理解不了，“自尊心就那么重要吗？”
“……对，很重要。”他喉咙梗塞，承认起来很难，但也还是要说，“因为我只有这个，希望你能保留给我。”
陆娆怔愣一瞬，摇头，慌乱地去握他的手，“不是，不是这样，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啊？”
“我真的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苏和深深吸了口气，无尽的挫败感快要把人淹没，“没钱，没有商业判断，没有目标规划，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或者不断接受你的帮助……陆娆，你跟我在一起的意义是什么？就为了和你家里人较劲吗？”
“我……”她被他气得发抖，发泄似地用力捏他指头，最后怒极反笑，“我真他妈想给你一巴掌。”
“……”
“你是觉得自己废物，还是觉得我看上你很瞎？”
“……”
“判断一家公司发展得好不好、一笔投资款该不该拿，这是我的工作，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干这个事情，可能我讲话不够委婉，以后我会注意，但你不能揪着字眼儿不放，用这些来指责我看不起你，我也从来没有看不起你。”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勤劳、宽厚、坚韧、克己、包容，这些都是最美好的品格，也真的很难得。我愿意帮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会成功，拥有这些珍贵品格的人一定会成功。我想让那天快一点来，也希望你能记着我的好，就这么简单。”
“遥遥……”他有些动容，也忽然觉得惭愧，“我没你说的那么好。”
“这不是我说的，苏和，人会撒谎也会伪装，但不可能骗过所有的人。乌力吉永远都信任你，宝勒格和琪琪格也都以你为傲，我要是连这些都看不出来，那才真是瞎了。”
她叹了口气，无奈又无力，“我不知道段誉铭跟你说了什么，但肯定没什么好话，他太擅长这些了，恨不能咱俩大吵一架，最好立马分手，他……”
陆娆止住声音，猛然惊醒，恍悟一般看向苏和。
“……怎么了？”
“名片，你把那个投资人的名片再给我看一下。”
*
元旦假期结束，陆娆找到段誉铭的办公室，把一张名片和一瓶锦意旗下酒店里的气泡水摆在他面前。
段誉铭看了一眼，神色不变，“这什么意思？”
陆娆懒得绕弯，开门见山：“我不知道你还有多少阴招，也不想跟你理论，但我跟他已经分手了，你没必要再继续找他麻烦。”
段誉铭笑笑，“你觉得我会信吗？”
“信不信是你的事。但我觉得，你与其胡乱猜忌，不如把精力放在我们的婚礼筹备上。”
男人神色一僵，以为自己听错，“你说什么？”
“你听的很清楚。”
“……为什么改变主意？”
“累了，天天都要和你斗法，挺没劲的。”
段誉铭端起手边咖啡抿了一口，让自己镇定下来，知道她没说实话。
陆娆沉了口气，两臂撑着桌面，向他更凑近些，压低声音：“我妈被公司架空了，你跟我哥合作最多，比我了解他那边的情况……你得帮我。”
更可信的理由，却没让他高兴半分。段誉铭冷笑，“你把我当什么了？”
“仇家算不上，朋友不够格，合作伙伴吧，毕竟锦意也需要陆氏。”陆娆唇角微扬，话锋陡转，“还是你想跟我谈感情？”
“……”
“倒也不是不行，但得看你本事，我这人……要求有点高。”她故意用一副暧昧眼神打量起他，从头到脚，上下一个来回，又笑着补充，“在很多方面。”
段誉铭别开目光，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
忖度片刻，对陆娆说：“打电话给那个放羊的，自己告诉他，我们要结婚了。”
“……段誉铭，我和他都分手了，有必要做这么绝吗？”
“合作也要拿出诚意。”见她犹豫不肯，他反而来了兴致，坐等看戏，“除非你没有诚意。”
陆娆迟疑，最后还是拿出手机。
电话接通，那头有点嘈杂，她猜是在火车站。
她按下免提，把手机放在桌上。
“苏老板，我和段誉铭准备结婚了，”她声音冷静，没什么情绪，“就这样吧，以后也没必要再联系了。”
电话那头没有回音。
许久，苏和才说：“好。”
第51章 . 话筒一端是大雪铺盖的繁华城市，另一端是荒寂无声的广袤草原。
苏和虽然早有预期，知道陆娆有她的计划安排，讲出来的也并非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