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要求她听完故事再用自己的笔把它复述下来, 秦松也是为了督促她循序渐进的重新学习起来。虽然高考恢复还需要很长时间, 可学习就如行舟,不进则退,没有保持着不变的。
不过面对初雪每次都苦兮兮的小脸,秦松又忍不住内心松动,想着今年才70年, 怎么说都还有七年呢,也不用一开始就把人逼得太紧了。
虽然没达到理想的“一句话故事”, 可成功减少了两百个字,初雪还是很开心的,趁着周围没人,欢喜地贴过去抱了抱秦松的腰,而后才撒手让人走:“记得好好表演呀!”
她还等着三哥正式上台表演的时候带着爸妈大哥二哥一起去看呢!
达成目的就不留人了,这小姑娘真是会变脸。秦松摇头笑了笑,提着二胡走了。
关于上公社表演这事儿,大队上其他人都不知道,不过不代表老支书和大队长不重视。这是事情还没确定下来,两人才特意没宣传出去。
等秦松到的时候,老支书已经换好了衣裳,同大队长一起蹲在竹林下石头上说话。看见秦松第一反应就是上下打量,见他穿一身白衬衣黑长裤,一双黑布鞋干干净净,胸前口袋里还别了支钢笔并一个自己钉的小本子。
整个人清清爽爽,齐齐整整,再加上他自带的文人气质,甭提多亮眼了。
大队长周长庆笑呵呵道:“别的不说,就咱们秦松同志这个人往上一站,那也够震住那帮子人了。”
每个生产队之间既有合作,也有竞争,像某些荣誉奖章啥的,都竞争激烈得很。
先前老支书说要让秦松去参加公社汇演的时候,大队长还没太放心上,可现在秦松整个人往他面前一站,嘿,他顿时觉得这事有门儿!
“老罗那里我已经提前招呼了,到时候你们坐牛车上公社。”说着,大队长捻了捻手里的竹叶,跟秦松说:“等你被选上了,要去县城表演,就骑我那辆自行车去!”
他们大队目前就大队长有一辆凤凰牌的自行车,他自己都可宝贝着,亲儿子都舍不得随便让骑呢,也就他自己上公社开会的时候用一用。
虽然对自行车没有什么向往,但也知道大队长这是下了功夫要给他“鼓励”,秦松笑着应了。
大队长还要留在队上管生产,秦松和老支书坐着牛车一路颠簸了两个来小时。到公社的时候,老支书还在跟秦松说:“一会儿别紧张,该怎么拉就怎么拉。”
这话一路上都不知道念叨多少回了。
秦松知道紧张的是老支书,也不反驳说自己不紧张,只是沉稳地应了“好”,跟着他往里走。
每年县城里七月的时候都有一次为期一个月的秋收汇演,一部分是县城各单位组成的表演团队,一部分则是从下面公社选拔的表演节目。
所以秦松这次是来参加“初赛选拔”的。
这次来公社,发现里面变化挺大的。最大的变化就是院子中间多了个凳子圈出来的空圈,原本该各在岗位的干事们也都围在了外头,另外还有二三十个人各拿家伙什在一旁等着上场表演。
进来前还絮絮叨叨的老支书这时候也变得跟平常一样沉稳老练了,领着秦松先去找宣传室的干事登记,然后就抓了个纸团团,打开一看,16号。
不前不后,正正合适。
老支书脸上露出个笑来,小小声念叨:“开门红开门红,这是开门红啊,肯定能顺利选上去。”
秦松只当没听到。
这时候的人生活确实困难,可同样多才多艺的人也不少,在排队等候的时候秦松就看到好几个节目不错的。
一个是口技,虽比不得清代文人林嗣环在《口技》中描绘的那样神乎其神,却也是栩栩如生热闹纷呈。
另一个是杂耍,看得出来是很下了些功夫的,表演时技艺纯熟,一点看不出平时都是下地干活的老农。
来的人里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也有小部分大队带过来的是当地插队知青。知青的表演就更多了,口风琴手风琴蒙古舞什么的,都不错。
不过等秦松上场表演完毕,下来的时候老支书就笑得更开怀了,悄悄拉着他的手臂到一旁说:“你这个表演去县城参加汇演的事,稳了!”
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秦松虽然困惑,却也只点点头没再问。
一直到表演结束,公社领导又说了一番话,他们解散,又各自顺带买了点东西重新上了回大队的牛车,秦松才问老支书:“三叔爷,我看好几个节目都不错,每个公社不是只能选一个上县城参加汇演吗?怎么就选上我的了?”
说起这个,老支书就露出一个说不清是失落还是高兴的表情,总之挺复杂的。
他说:“另外几个表演,知青娃子的太洋气了,蒙古舞又跟咱们这次的汇演主题搭不上边儿,剩下的就是上不得台面。”末了,他顿了顿,叹了口气说:“现在外头的风声可不咋样,公社领导们也怕惹事啊,还不如就选个中规中矩的。”
虽然秦松表演的二胡也算“老把式”,可因为一直以来二胡都跟劳苦大众的形象很贴近,也不怕被批什么思想太左太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