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秦松选取的是一首主题为喜唱大丰收的二胡独奏曲,去掉活泼欢快,既符合大汇演的主题,也符合时下社会主流。公社领导都还没听完,私底下就已经选定了秦松去县城表演,和老支书相熟的人卖了他一个人情,提前给他透了底儿。
这本该是件高兴的事,可不知道为什么,秦松和老支书都感觉高兴不起来。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老罗乐呵呵询问,得知秦松被选上了,顿时乐得让秦松给他也来一段。
不想气氛这么低靡,秦松就给刚才因为在外面看顾牛车而没能进来听的老罗来了一段不太正规的二胡跳弓旋律,颇有种把二胡当吉他耍的意思,听得老支书眉头直跳,可又说不出个啥。
说这样的拉法就是胡闹吧?可旋律又挺好听的。
哎,果然还是太年轻了,就喜欢瞎胡闹!
心头淤积的阴霾却不知不觉散了开来,没多久老支书也随着这过分跳脱古怪的旋律摇头晃脑起来。
第44章 半夜埋箱子
刚回去那天秦松被选上要去县城表演的事还没宣传开。
等过了两天, 公社正式发下通知,五星大队的社员们才知道这事儿。
一时间可算是秦松又凭一己之力更新了社员们茶余饭后的“热搜话题”,秦松本人倒还好, 毕竟他性子再温和, 到底是“文化人”, 社员们多多少少都感觉跟人不是一地儿的人,开玩笑都不敢说太过头了。
所以被拉着讨论的反而是张淑芬初雪他们,就连初怀友初雷这样沉默寡言的人一天里都能被抓着问个好几回。
被人的人也不觉得烦, 反而觉得面上有光。张淑芬还说, 上一次她这么风光的时候还是结婚那回,几十年了可算是又让她体会了一把。
这话说得秦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转移丈母娘的关注焦点:“那再过一阵子,大哥结婚的时候妈你还能体会一下。”
说起初雷的婚事, 张淑芬果然喜笑颜开, 将灼热的目光转向了她大儿子。
初雷挠挠头, 狐疑地瞅了一眼妹夫,就觉得妹夫这话题开得有点奇怪, 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初雨是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一提起大哥即将到来的婚事, 也是嘻嘻哈哈勾着初雷的脖子开他玩笑。
过了几天, 秦松又被通知去公社开了个会,敲定在七月中旬的时候提前两天去公社彩排,然后和大家一起上县城。
在此之前,他就和其他两个要去参加汇演的同志一样,各回各家, 自行练习。
就这样,秦松白天上工, 傍晚练习,晚上还要写稿子,每天的安排都很紧凑。
大队上的“热搜”又渐渐转移到重新走出家门下地干活的牛得胜头上了,给到秦松这边的关注倒是少了下来。
就在秦松去公社彩排了一场,傍晚准备蹬着大队长特意借给他的自行车回家时,公社邮递室的另一位负责收发整理信函包裹的干事忽然叫住他:“五星大队的秦松同志是吗?这里有几封刚从县城捎回来的信,你顺带领回去吧。”
秦松估摸了一下,报社那边的回信确实该到了,停好自行车,跑过去拿了信一看,却有四封信。一封是省城《进步青年》寄来的,另外三封却都是昭阳寄过来的。
“怎么同一时间寄过来这么多封?”看了邮戳上的寄出日期,秦松心头升起疑云。
想到秦兰离开前那个晚上偷偷给他的那个箱子,秦松心下有了不好的预感,也不耽搁,赶紧将信揣进随身的挎包里,带上二胡骑上自行车就离开了公社。
一直到翻过两个垭口,到了周围没有人烟的路段他才将车靠在旁边,自己寻了块石头坐下,将昭阳寄来的三封信一一拆开。
这三封信不仅奇怪在寄出的日期上,还因为明明都是昭阳寄出来的,却是从三个不同的邮电局寄出的。
内容也不一样。
分开看,都是一些很琐碎的家常话,然而种种古怪让秦松不得不多想。将三封信都拿出来对比着看,很快就发现了其中隐藏着一段信息。
[箱子埋好......梅获罪去疆......四、五下乡......]
都很零碎,透露的信息也很模糊。
秦松不得不靠一些个人的猜想,大概是昭阳那边临时又出了什么岔子,还是一件不小的事。梅,就是秦梅被判了什么罪,要去边疆劳改。四,五,大概就是秦竹和秦兰。
原本家里透出的口风是秦母提前离职,在秦竹秦兰里挑个人顶班。按照家里人的秉性,这个人选打扮可能是秦兰留在城里,可现在怎么忽然两个都要下乡?
难道发生的意外波及了秦母的工作?
秦松皱紧了眉头,心下算了算,现在秦竹和秦兰应该已经高中毕业了。要是下乡的话,这两天估摸着就该出发了。
也不知道两人是去哪里插队,若是一起的还好,就怕被分开了。
事情能严重到让昭阳想这种办法给他传递消息,恐怕事情的严重性已经到了最糟糕的程度。
这让秦松有些心焦。
在路边石头上坐了许久,久到太阳彻底落下山,天色已经开始暗淡,秦松才收好了信沉默地骑车回家。
到家后秦松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态,照常去丈母娘家蹭了晚饭,又接回了初雪,看书写稿洗漱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