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哪里不一样, 初雪就说不出来了。
不过她要看第一场表演的决心是坚定的, 哪怕秦松用看了就要写五百字现场描述都没吓唬住人。
县城的表演场地定在县城中学,这一天来的人站满了黄土夯实的操场不说,就连围墙上以及围墙附近的树都没少挂人。初雪身为家属,好歹占了前排领导们后面儿的一个位置, 秦松不放心她, 时不时就撩开幕布看她一下。
和他一起从月芽公社选拔上来的另一个眉毛里长了颗黑痣的年轻男同志怂恿他:“要不然你第一个上台, 表演完了好赶紧下去陪你媳妇呗。”
秦松也不脸红,“还能这样?那我现在就去找领导给我换。”作势要走, 可把黑痣吓到了,大惊失色拽住人:“哎呀我开玩笑的, 你还真要去啊!”
到时候一说, 他岂不是跟着白得罪领导?他还想走门路争取进入县表演团呢!
秦松扯了扯衣袖,淡然一笑:“哦,我也是开玩笑的。”
黑痣露出讪讪然的神色。
因为秦松是第一个被定下要代表公社来县城参加汇演的,黑痣是后续才添加上,或许是心有不平, 总爱挑拨秦松去干点不合时宜的事,巴不得他闹出点笑话, 最好能被领导踢出去。
秦松一直没把他当回事,这次也确实是吓唬对方一下,免得在自己心烦意乱的时候还在耳边嗡嗡作响。
烦人。
考虑到看表演和上台表演的人里都有来自远处的,汇演安排的时间是下午。
八月的天热得人汗流浃背,可再烈的太阳都抵不过大家凑热闹的热情,这是后世娱乐生活丰富的人们无法理解的。
“......接下来,有情来自月芽公社五星大队的秦松同志为我们带来一曲二胡独奏,《喜盼丰收》!”
等了又等,初雪都要把水壶里的水喝光了,终于听到了她三哥的节目报幕,顿时精神一振。
可身边的其他人却交头接耳。
“大队里上来的,怎么又是拉二胡。”
“种地的嘛,还能有啥要求,难不成还给你拉手风琴?”
“最近两年县城汇演是越来越不挑了。”
听得初雪气鼓鼓的,很想去跟这几个人理论,可又不想耽误看她三哥第一次的登台表演。
好在也不需要她多费口舌,等秦松从侧面的幕布后走出来,长身玉立气质斐然的年轻人顿时引来一阵低沉的轰然。
“这人长得真俊。”
“这是从大队上来的?应该是下乡知青吧。”
“有对象了吗?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大城市来的。”
“以前没见过,是今年才下乡的嘛?”
......
初雪竖着耳朵听这些人夸她三哥,得意的笑遮都遮不住,心里还嘚瑟:叫你们刚才嫌弃大队里选上来的,一会儿三哥还不得惊掉你们的下巴!
果然。
也不知道是秦松拉二胡的技艺高超到所有人都震撼到,还是单纯因为他本人的加持,这一曲二胡独奏在短暂的单旋开场后,很快就展露出节奏分明活泼欢快的基调。
也让在场的听众为止一静。
在这飞扬的音符中,所有人仿佛看到了农民在金黄的麦地里忙碌收割,洋溢着丰收的喜悦。也像是看到了稻田收割,晒谷场里铁锹扬起金黄的谷粒,粮仓里堆满了粮食......
别看许多人都是县城里的居民,可谁家没种过地?
这会儿都不由自主随着音乐感受到了丰收的欢喜,就连之前还很瞧不上农民的人,心头也有一股莫名的满足和高兴油然而生。
坐在前排的领导们也听得入迷,有的人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有的人不由拍手跟着摇头晃脑,还有人点着头和身边的人时不时说上两句。
到一曲独奏结束,领导带头鼓掌,满操场的掌声十分热烈。
要不是人潮太拥挤,站起来可能就坐不回去,初雪都恨不得蹦起来了。
后台。
秦松刚下来,后台负责人就满脸笑意地过来夸了他几句,黑痣一听脸色就有点不大好,等负责人走了,他才凑到秦松面前说:“外面天气那么热,你媳妇估计都晒坏了,要不然你带着人先回去?”
秦松只当没听见,去找后勤的同志要了解暑的凉茶喝。
黑痣还想追上去跟他理论怎么不搭理人这事,恰好负责人安排好了之后几个上场的人,这会儿又转了回来,黑痣顿时就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因为上台前心思太杂乱,还是单纯上了台面对这么多观众太紧张,黑痣上场的时候,预想中自己手持长笛玉树临风出尽风头的画面没能成功实现,反而因为手忙脚乱音调乱跑,引得场下观众嘘声一片。
才刚上场几分钟,就被主持人僵硬地笑着从舞台上拽了下来。
——负责人交代的。
下一个节目仓促上场,这个小小的乱子暂时抹平了。
一起来的公社领导已经机敏地来了后台,领着黑痣和负责人说着什么,秦松只是在远处看着,并没有去凑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