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声音是越来越大,最后几乎变成了嘶吼。江昭诚皱着眉,无声地拿远了手机。
“直说。”他言简意赅。
“你是不是看上我小姨子了?”赵舟灿质问道。
电话那边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就在赵舟灿认为江昭诚已经是默认的态度之时,才听到江昭诚有些无奈的声音传来。
“你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赵舟灿噎住。他相信自家兄弟的为人,但仍有些后怕,便犹豫着问出口:“是我多想了?”
又是一阵沉默。
“不是。”江昭诚的声音像是在很远处传来,“对不起,灿灿。我不想瞒你的。”
赵舟灿被他弄得心尖都有些发颤。
听着阿诚微微沙哑着的嗓音,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蹲着身子,石头缝里的小花都被烈日晒得蔫了头。
自从五年前,自家兄弟被那个女人无情地甩开之后,他再也没在江昭诚嘴里听到过关于情爱的话题。
那个会慵懒地倚在沙发上,划着手机屏幕,心中畅想着与心爱之人婚后生活的少年,早就被戮杀在那场春日燥雨之中。
“我会帮你的。”良久,赵舟灿才开口,语气坚定决然。
“……但是,要不,还是再等等?”他颇为为难地劝说着。
银扇还未满十九周岁,江昭诚比她大了接近十岁。不说未来凶悍的丈母娘,就连梁锦扇那里,他都无言以对。
“银扇的家教老师今天才刚到,还是不要耽误学习了吧?”
江昭诚突然轻笑一声。
“我没那么禽兽。”他漫不经心道:“银扇的家教老师倒是不错。”
赵舟灿瞬时松了口气。
“我靠,你不早说!”他骂骂咧咧的,“你可真是吓死我了。我就说,那个小霸王都跟你几年没见过了。”
“我不想瞒你。”
还未等赵舟灿完全消化,江昭诚又开口,声音低沉清冷:“是田沁。”
田沁。
赵舟灿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那个消失在雨中,能让矜贵孤傲的江家太子在一夜之间被折断脊梁骨,狼狈地跪坐在沙发旁,沉默地吸了一根又一根烟的女人。
是甩了北城公子圈里最是清醒克制,深不可测的江昭诚后,还能全身而退的人。
田沁这个名字,连带着曾经恣意热烈的少年,自从江昭诚五年前离开北城的那天起,被一同封在了岁月里,谁也不敢提起。
“是谁?”赵舟灿又问了一遍。
“田沁。”电话那头的江昭诚一字一顿,郑重其事。
“……”
对此,赵舟灿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他竟有些难受。
当初明明是是田沁说走就走的,甚至连个像样的分手理由都懒得施舍给江昭诚,全然把感情当成消遣,戏耍着他。
她要自由,阿诚便给她。
她说不想见到阿诚,阿诚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北城。
江昭诚听着耳边没了赵舟灿的聒噪音,也陷入了沉默。
“赵舟灿。”不知过了多久,他喊他。
“这一次,我不会再被她骗了。”
江昭诚的语气淡漠冰冷,甚至有些不易觉察的阴鸷。
他耐心地给了她两次机会。
一次是在分手那天,一次是在集团会议厅里。
可是她一遍又一遍地印证着没心没肺,毫不知自己早已游走在刀刃烈火边缘。
无所谓。
江昭诚想起很久之前,在酒吧里,他那时也是笑着侧头,对赵舟灿说了这句话。
田沁的爱或不爱,施舍或不施舍,他早已无所谓。
他要的,是这个人,甘愿走到他的身边,即使是强装□□他。
那便是爱。
第47章
田沁第二次去梁银扇家里时, 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依旧酷热,鸟都被阳光晒得毫无振翅之意,细脚漫无边际地搭载树荫下的枝干上, 懒洋洋地晃晃头。
“银扇,你的思路是对的。”田沁鼓励似的看了看梁银扇,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所以?”
梁银扇有些紧张的样子,全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做会了物理试卷的最后一道填空题。
“假设A滑动到B后, 达到共同速度前没有碰到挡板……”
午后的时光都是慢悠悠的。
梁银扇原本还有些倦意,但看着田老师认真沉浸的侧脸,自己也面对着桌面上的试卷兴奋起来。
两个女孩纤瘦的身子窝在不算宽敞的书桌前, 不紧不慢地遨游在知识的海洋里。
田沁的手很是漂亮,不仅手指纤长白皙, 指甲也是圆润整洁。所以当这双手偶尔指到泛黄的试卷上时, 梁银扇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跟着这双美丽的手游走。
“田老师,你到底怎么学的物化生啊, 还有那万恶的数学!”终于,梁银扇没忍住,还是问出口。
小田老师明明张了张可以媲美明星的脸蛋, 但每当戴上眼镜, 束起头发后,赫然变成了能将数字图纸踩在石榴裙下的无情战神。
田沁想了想, 笑了,“是因为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吧。”
“在我很小的时候, 我的目标就是考上北山大学的水利系。甚至在我刚上初中的时候, 就已经常常翻阅高考报考指南了。于是我就拼命地朝着上面的分数学,久而久之, 就在某个瞬间,突然开了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