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硬着头皮领着祝薰蹲在那好几大桶内脏前,给所有内脏仔细涂抹淀粉。
祝薰倒是很能吃苦,即便这些个内脏臭气熏天,也不吭不哈、没有任何怨言。
顾楚楚怕她这是极力忍耐,忍不住关心,“你要不舒服想吐的话,要跟我讲,不要强撑着。”
祝薰却摇摇头,手上的活儿并没有停,“这有啥,我平日里还要帮着倒泔水呢!”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轻松也不以为然,但她也这样,顾楚楚的心情就越复杂。
明明是豆蔻年华、花一般的年纪,本该在父母膝下承欢,现在她却要吃苦懂事,干许多粗活在军营里讨口饭吃、好好活下去。
其实这内脏自带的浓重腥臭还不是最让人头疼的,毕竟人的嗅觉神经中枢在这环境里待久了,对这味道也就慢慢麻木了。
可是抹完淀粉后,清洗这么多内脏,手就需要长时间浸泡在这水里。
现在冬季虽不至于到零下那般寒冷,但水还是冰得刺骨。
为了转移双手刺痛的注意力,顾楚楚主动小声地开口,“我听说这方大厨是薛督统请来的,这薛督统是什么来头啊?看起来比那汪指挥使还要强势。”
祝薰听她问起这个,还特意回头看了眼厨房的其他人,发现他们都在忙最手头的工作,便压低嗓音说道。
“楚楚姐,其实单论薛督统的官职并没有汪指挥使高,但是年龄、还有入营时间却比汪指挥使要大。可是汪指挥使打胜仗的经验和能力比较强,所以职位才比薛督统高的。”
顾楚楚听完凑近又问,“按理说军队的将士们最听能打胜仗的人啊?为什么我看军营很多士兵更听薛督统的话,而且更敬他?”
“那是因为这军营很多有官职的将士都是和薛督统一样,从京城来的,虽然人不算多,但势力却不小,才会这样。”
顾楚楚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她觉得那汪指挥使的官职比薛督统高,还这般忍让。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看来这次那薛督统想利用这次年夜饭的事情好好做做文章,然后笼络下面这次没被汪指挥使招待好的士兵民心。
听了这些,顾楚楚又有些好奇这汪绍在下面人心里的形象,“那你觉得汪指挥使是个什么样的人?”
谁知这祝薰小脸竟微微透出一层绯红,双眼竟有些少女羞赫的情愫,“汪,汪指挥使是个好人。”
顾楚楚心里默默做了个双手合十的动作。
看来这祝薰对这汪绍也多少有些芳心暗许的意思,这样的话梁淑兰追爱的形势不太乐观啊……
“怎么个好法?”虽然顾楚楚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思,但还是忍不住逗逗她。
被她这么一问,祝薰的耳根瞬间就红得不成样子,声音也如蚊子嗡嗡一般,“就是特别,特别,特别好的人,不仅救了我,没让我饿死,而且汪指挥使从来没有苛责过我们还有普通士兵。”
“虽然汪指挥使不太会说话,但是为人特别正直,我真的能很清晰地感受到!”
说完这么一长段话,祝薰只觉得自己脸颊脑袋都发烫,身子也不自觉地暖和起来了。
只是自己竟然异常大胆地说自己能清晰地感受到,救命!好丢人!
顾楚楚笑眼盈盈地听着她这朴实却炙热的情感,瞬间觉得自己眼前的小姑娘内心的情感其实很是丰沛,也觉得甚是美好。
命运的不幸,并没有磨灭掉她爱人的能力,这便是弥足珍贵。
“好,我知道了,汪指挥使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
见祝薰这般快把头埋起来的害羞模样,她赶紧转移了话题,“小薰你这几年都在军营吧,我给你讲些水门县还有我们村好玩的事情吧……”
……
就这样谈话之间,两人手上的动作不断加快,不知不觉就把几桶内脏给清洗干净了。
顾楚楚将里面所有的猪大肠如数拣出,然后倒上酱油进行腌制。
然后她们又赶紧麻利地把各种叶菜、萝卜、菌菇还有土豆、番薯、南瓜清洗干净。
再将大量的土豆削皮,一般改刀成滚刀块,另一半切成土豆片,其他蔬菜瓜果也都一一改刀、摆盘。
葱、姜、蒜、辣椒等香料也该碾碎的碾碎,该研磨的研磨,都一一备好。
还要把那些个用酱油腌制好的猪大肠放入锅中,加入各种香料,还有盐糖调味,进行卤制。
这样提前卤过的肥肠涮到红油火锅里,滋味更是妙不可言。
待这些食材全部处理好已经到了午时,太阳已经开始移动到了西边。
而梁淑兰一直在外面帮顾楚楚看着情况,并没有回到厨房。
虽然外面天寒地冻的,但是有汪逸在定是不会让梁淑兰冻着,倒不如让她待在外面帮自己监工。
她那好看又精致的打扮,全身上下要是染上油盐,倒怪可惜的。
对面的方大厨和徒弟们早已开始煎、炒、煮、蒸了,三个炒锅上下颠锅时带起的火光,看起来十分忙碌和热闹。
而顾楚楚这边依旧还是两个大铁锅紧盖着盖子煮着汤和那肥肠,除了洗菜、备菜就没有其他动静。
就连竞争对手方大厨都觉得奇怪,她们怎么只洗菜、切菜啊,根本没有要开火的意思。
难不成,她们知道自己做不完直接破罐子破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