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这般说,到底是本殿对她不住。”萧笉意有所指道。
齐墨璟却未敢多言。
太子原为稳住清梦公主和大周,心中已然对和亲这件事有了计议。
只他早便答应过郝贵妃,自不好食言。因是这件事,只能由玉和公主自己提出来,才算圆满。
这才有了闻人无妄出入公主寝殿而无一人敢言之举。
未尝不是上位者的默许……
这其中又有多少算计和人心把控,他不能言,也不敢言。
身侧的太子已然有了年轻帝王的模样,而他,却有了惦念。
或许,有了惦念的人,便会瞻前顾后,到底是顾忌着身边的人,便是再多的傲骨,也得学会求全。
“对了,达木错的使臣到哪了?”太子似是想到什么,侧目望了齐墨璟一眼。
“至多六七日功夫便到了。”提及此事,齐墨璟眼中隐隐多了些期待,“届时使臣会亲自送锦心公主入府,以成婚好之礼。”
“你啊……”太子哑然失笑,“倒是从未见你这般急过。也罢也罢,时锦身份到底不同,先予了她永定侯府新妇的名头,旁人自不敢再多置喙。”
“臣,多谢殿下成全!”齐墨璟垂首低眸,双手将马辔拢于手中,虚虚依礼而拜。
“你扶我于微末,本殿自是会记着爱卿这份恩情,”萧笉哈哈大笑,自扶了他起身,以示恩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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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于酒楼上目睹玉和公主出嫁的一幕,益昌郡主懒懒拨了拨手中的珠子,“回府吧。”
身边的小丫鬟似是瞧出她的乏倦,小心翼翼安慰道,“郡主莫要忧心,眼下骆城风波已定,郡马应是很快便能回京了。”
姜直……
益昌郡主想起良久未曾收到过回信,心中不由染起了些不安。
“你说,骆城距颢京,有多远?”她问。
小丫鬟数不清,只讷讷道,“山高路远的,若是停停走走,怕是一年半载不可达。便是如公主那般日夜兼程,怕是也得两三个月吧?”
益昌郡主猛然起了身,“本郡主要去趟骆城!”
“郡、郡主……”那小丫鬟登时瞠目结舌,“这玩笑可开不得!”
她家郡主不过一介女流,又是娇养着长大,怎会受得了一路奔波?
往日里沉寂的眉眼忽的飞扬起来,益昌郡主那张娇美的脸也忽的多出些昔日的神采飞扬来,“她玉和去得?本郡主便去不得?”
“可、可是……”小丫鬟还欲再说,却被益昌郡主截住了话头,“人总该为自己活上一回。以前我瞎了眼,只将心系在一条狗的身上;这会儿倒真想去看看塞北的世界……”
想去看看,姜直信中那个“骆城雪花大如席”的冰玉世界……
第259章 梦境•旧事
十月十五,时锦带着时年一道儿去了香居楼。
她来过几回香居楼,因是对松鹤间并不陌生,两人一道儿穿堂过廊,上了二楼,又直奔松鹤间而去。
眼下许是时间尚早,松鹤间里冷冷清清的,只有一桌摆好的席面。
时锦只觉着奇怪,便捉了小二来问,却被那小二言说,早一日便得了信儿,替松鹤间的贵人们备上席面。
她不由感慨了声儿,只觉着贺神医入了太医院,便是连出手也跟着阔绰起来。
想当初,二爷请他替自己诊脉,那钱和席面还是二爷一手置办的。现下倒好,神医反倒客气上了!
只不过,神医未至,他们委实不好唐突,时锦只与时年斟了碗水慢慢喝着,只等着神医赴宴。
然而,随着松鹤间的门被推开,进来的却不是贺神医,而是一个身上背着八卦太极图的瘦猴儿老道。
那老道长得瘦削,耳垂却极大,看着倒是个有福的。跟着老道的,则是个身披黑色斗篷的女子,瞧不清样貌,只身形纤纤,露出的半只手来也是腻白如玉。
时锦赶忙站起身来,眼中带了些疑惑,“你们……”
她刚想问,那两人是不是走错了房间,却见那老道作势扬了扬手中拂尘。
她登时睁大了眼,刚想要拢住口鼻,却被拂尘中的粉末扬了个满头满脸。
登时,不独时锦,便是时年也跟着一头栽了下去。
眼见着他们两人栽倒,那黑袍女子将门彻底掩上,又将兜帽放下,这才露出一张出人意料的脸来。
“老道答应良媛的已然做到,还望良媛莫要为难老道。”那老道瞧着慈眉善目,只眼底骨碌碌带着些不安分。
姜矜却冷冷笑了声儿,“现下天元帝有命难保,太子怕是要将他的死因推到你炼的丹药上。胡天师,你怕是也不想临了落个妖道的名头吧?!”
被唤作胡天师的老道脸皮抽搐了几下,正欲说什么,却被她截住话头,“你所寻之画,便在靖安侯府。只要将我与她身份互换,本良媛得嫁齐二爷,那副邱真人的画儿,我自会替你寻来。到时候,天师便是离了皇宫,天高地远,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你?”
胡天师却是摇了摇头,“便是你从贺怀远那里偷得易容术下半卷又有何用?你们纵然面皮再像,性格说话、言行举止,都有破绽可寻。”
“那自然便是要仰仗胡天师的道术了~”姜矜眼眸中露出些意味深长来,“听闻天师有一师兄,昔年道术犹在天师之上,却不想一夜之间,道术尽失,只能靠着街头卖卦维持生计。天师既有这般通天本领,便是帮帮本宫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