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不安得动了动,被他一把按住。两厢无言,二爷那双手又按于她腰间,不轻不重得揉。
男子的掌心这会儿温热起来,且有越来越烫的趋势,隔着一层衣裳贴着她,让时锦心里也跟着升起一股子酥酥麻麻的怪异感来。
不同于昨夜的慌乱而无暇他顾,时锦一把捉了那作乱的手,大着胆子颤声儿道,“二爷,奴婢的腰不痛了,真的!”
二爷由是收了手。
时锦来不及暗自庆幸,下一刻,他的掌缠于她腰间,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
夜里的衣裳本就单薄,听着二爷有力的心跳,并着后背温热,她的心几欲跳出嗓子眼儿去。
悄悄儿往前移了移,想要避开身后的洪水猛兽,奈何他箍得太紧,她只挪了半寸,又被他一把捞回,声音于黑暗中仿若一只危险的野兽,狰狞着利齿与她道,“别动。”
时锦更僵得厉害,只僵手僵脚得做一只泥胎木偶,间或眼睛微眨、睫羽微颤,昭示着她心中不安。
齐墨璟终于满意了几分。
从他的角度,恰可见她一段雪颈隐于乌鸦鸦的墨发下,更显得如玉般盈透可人。
他喉结轻滚,转开目光,不去看雪肤玉颈,然心中却时时盘桓着那一株赛雪塔的娇弱风光。
长夜漫漫,于二人之言,此夜极难熬。然他鼻翼翕张间忽听得耳畔呼吸浅浅,枕于身侧的女子已然酣然入梦。
咬牙切齿抬起头来,便见她初时的僵硬悉数散去,只阖着一双眼兀自酣眠。不知怎的,他心中的那处火登时散了个干净,隐隐生出些无力感来。
是他这张脸生的不够招摇,还是他的身材不够伟岸?
平生第一次,二爷对自己的魅力犹自怀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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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锦一夜好眠。
二爷的床甚是暄软,又有阳光的气味,比之硬邦邦的脚踏不知要好上多少。
她的气色也跟着红润起来,早上送走一脸冰冷的二爷,她自顾坐在正堂门口处做针线。
司棋瞧她与往日大有不同,不由得多瞧了两眼,“可是大好了?”
“倒是还痛着,只是一日日渐强,若是长时间弯腰,又觉疼得厉害。”时锦答她。
“且多歇歇。腰上的病痛不比他处,若是留下病根,于子嗣上也艰难。”司棋劝慰道。
子嗣一词,时锦从未考量。瞧着司棋那细若拂柳的身段,她促狭问她道,“司棋姐姐,我还不知你夫家是哪个?可是这侯府的小厮?”
“并不是。”提及良人,司棋的脸上染了些笑,“他是二爷米粮铺子里的掌柜,在二爷面前也算有些脸面。待到日后我出了府,左不过也是给二爷效力。”
“米粮铺子呀,”时锦叹道,“倒是个好差事,起码以后不缺吃食。”
司棋眼中也跟着染了些笑来,“哪里好了?听他说最近活儿紧,哪日里不是忙到半夜才回?”
两人正自在说话,知画却举着一封信并一个包袱回来,“时锦,你的信!”
第59章 沈栩
时锦赶忙起身,接过知画递来的信件和包袱,坐在小杌上仔仔细细看了起来。
写信的人显见的写的一手好字,笔锋于温润中透着端方,将他与阿弟这一别多日的生活娓娓道来。
崔秀才现下正在一户姓沈的大户人家任西席,教授两位不过十岁的幼童。又因着阿弟年纪与他们相仿,竟是也跟着进学,于功课一途颇有进益。
沈府作为世家大族,饭食亦钟鸣鼎食,颇有规律,阿弟的身子也在将养下益发好转。
时锦一目十行看下去,眼中隐隐含泪,对崔秀才满是感激,对阿弟则是欣慰熨帖。
信之最后,是阿弟写给她的信,并一些临摹的诗词。笔锋稚嫩而言语轻快,显见得日子过得不错。
待得将信看完,又细细咀嚼一遍,她那颗悬着的心这才安定下来。因笑着解开包袱,便见里面盛着几样沈府惯见的点心,攒成花朵形状,瞧着甚是可心。
她当即把点心分与司棋和知画,便是连着经过的翠儿和碧儿也各得了一块,细细品尝。
知画捏着一块做成五瓣桃花状的点心咬了一口,不由惊喜道,“是玫瑰卤的芯,好甜!”
司棋由是也咬了一口,便瞧见里面金色糖丝晶莹剔透,带着些金桂花香。
时锦瞧她们俱都喜欢,当下便有些坐不住,“你们且吃着,我去回信。”
她虽识字,却惯常写方子,于书信一途却也寥寥。
由是借了二爷笔墨,于砚台中略蘸了蘸,方才启笔道:
“表哥并阿弟:
阅信如面,见字若人。自上次祭祖而别,相见寥寥,余心甚念。然知汝二人一切安好,余亦心中感念。天气转寒,余又制寒衣两件,特此托人送去,但嘱汝二人惦念身体,切勿贪凉受损……”
话一开头,洋洋洒洒,竟是不可收。
她又捡着侯府趣事写了些,言辞欢快,以慰二人之心。待得确认再无话可嘱,这才拿烛油封了信,又托小厮将信与新衣一道送出,这才卸下一桩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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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鹿书院外。
沈栩正与一众学子熙攘而出,山高阶陡,他一边顺阶而下,一边打眼朝石阶下的桃花树望了一眼。
此时已入了秋,桃树上的桃子稀稀疏疏挂在枝头,偶有学子路过,便有那促狭的,摘得几只桃拢入袖中,权做解渴的佳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