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慈脸上明显畏惧起来:“明明是你在骗人……”
一旁人纷纷劝声:“姑娘啊,快给这位公子认个错,何必呢!”
楚慈咬着嘴唇,恨恨地看着吕建轩,一脸倔强。
吕建轩冷笑一声,对张联道:“那在下这就去京兆府状告这位庆姑娘诽谤,还请大人们一同做个人证。”
“不是的!”庆慈慌了,大声道,“张大人、房大人,你们要相信我啊!”
这丫头真不知道好歹!
吕建轩回眸,死死盯着庆慈,眼中冷酷尽现:“姑娘够了!你说我是凶手,可我看你连凶器是何物都不晓得,怎么好意思……”
“凶器我当然知道呀!” 庆慈不假思索打断他,“冯项泉都告诉我了啊!”
“不可能!”吕建轩胸有成竹,掷地有声,“他不可能知道!”
庆慈顿了一下,脸上的急切嚣张一瞬间消散了个干净。
“——哦?”她昂了昂下巴,忽地噗嗤笑出了声,“果然吕公子与人辩论的经验还是太少啊!”
吕建轩眉头还蹙着:“什么?”
庆慈眨眨眼,拖长了奚落的语气,慢悠悠道:“吕公子刚刚已经承认自己是凶手了哦——”
“我承认……”
承认了什么?吕建轩愣怔一下,缓缓反应过来刚刚自己说了什么。
怎么可能——
“我只是猜测……”
“哦?原来我猜不得,吕公子却猜得?”庆慈嘴快得很,冲他莞尔一笑,“那吕公子倒是跟大伙儿说说,为何猜得到冯项泉本人不知道凶器有关的事情啊?”
吕建轩脸色发白,说不下去了。
睽睽众目,编织成一个逃无可逃的牢笼。可这牢笼上一秒分明对着庆慈,转眼便转向了他自己。
吕建轩已说不出任何话来,他甚至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眼神恶毒望向庆慈,额头上青筋跳动。
庆慈才不怕他。
“我来跟大家伙儿说说,这位吕公子笃定冯项泉不知情的真正原因吧,”庆慈娇声道,“因为在被人砍伤之前,冯项泉就已经倒地昏迷不醒啦!所以能肯定冯项泉本人不知凶器为何物,甚至不知凶手为何人的人,只有凶手自己嘛!”
庆慈嘻嘻一笑:“对不对呀,吕公子?”
“这是……”
喧闹议论声顷刻销声匿迹,众人纷纷惊讶地看向吕建轩,复又纷纷恍然大悟——
“这,这是说漏嘴了?”
“好家伙!真是人不可貌相,刚刚那番理直气壮哪里去了啊!”
“也太狠的心了!断读书人的右手,不比要了人命还过分?”
“这等狼心狗肺之人,拿命赔偿也不为过!”
周围议论声纷纷,刀子一样直往吕建轩耳朵里扎。他额头上很快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听到“偿命”二字,腿一软,直直跪在了地上。
陈钱冬、唐枫和刘兆云三人从目瞪口呆里缓过神来。
陈钱冬和唐枫一脸痛色,指着吕建轩的手指发颤:“你疯了?”
刘兆云恨声道:“吕建轩!项泉兄担心你成绩,考前还特意点拨过你文章,你为何要这样对他?”
吕建轩闻言,唇角一抹苦笑,他自知道辩无可辩,垂下了脑袋,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主心骨一般,一言不发。
等在一旁的几位衙役的黑色鞋履,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吕建轩,京兆府走一趟吧。”
一行人羁押了吕建轩,回转京兆府。
姚千同从后堂出来,得知事情的始末,惊喜极了。
真没想到啊,这庆姑娘还真是个有本事的!
他见了庆慈连忙追问:“庆慈姑娘到底如何想到此等妙计?”
庆慈实话实说:“哪算什么妙计,纯粹就是诈他,属实歪打正着。”
误打误撞罢了,若不是萧静逼着还银子,她也绝不敢如此莽撞。
“那你如何猜到吕建轩便是凶手?”
“因为我是药王谷的大夫呀,”庆慈盈盈一笑,“有些时候,我确实看一眼就能知道对方受伤是真是假。”
“吕建轩的伤……”
“吕建轩走动姿态自然,双臂摆动如常,身上药味清浅,这伤实在严重不到哪儿去。昨日孙嘉学拍他左肩鼓励他,他只顾做出一副友好的亲密姿态,却忘记做出疼痛的反应。我实在很难相信他的话。”庆慈细细解释道。
姚千同目露赞同:“他这样反而容易自露马脚。”
京兆府当即找大夫给吕建轩强制验了伤,果然如庆慈所说,对方两只手臂的伤并不严重。
吕建轩被牢狱墙上一排刑具吓破了胆,当晚便在狱中招了实情。张联和房丰二人第二日亲自登门,将审问的结果告知了庆慈——
“吕建轩确实会试前坠马扭伤了手臂,但伤不严重。落榜后他觉得难堪,便刻意装出是受伤没发挥好的缘故,众人纷纷同情,让他松了口气,面上好过了些。但要好的陈钱冬几人都上了榜,他心底始终狼狈。”
“他说那晚心情不好,打算独自去天鸿阁喝闷酒,大堂里一时没找到座位,便打算去后院池塘转转。谁知却撞见跌跌撞撞下楼来的冯项泉。他说冯项泉神色不大对劲,又主动去那无人的假山后面,出于好奇,便跟了上去,后来就见冯项泉捂着肚子倒在了假山后,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