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药王谷丹谷主同老刘太医来了。”门外忽然传来能德的声音，他话未曾说完，只听丹拂子的声音在门外嚷嚷开了：“王爷到了没有？老夫得好好问问王爷究竟在搞什么名堂？”
身后刘澎年似乎低低说了句什么，丹拂子冷哼一声：“便是先帝在，老夫也不怕。再说老夫忙成这样为的是谁？若萧静这小子今日不给老夫个说法，老夫一定……”
庆慈一个头两个大，快步将房门打开。门外三人均一愣。丹拂子顶着一双浓黑的黑眼圈，最先反应过来：“你这丫头，医馆也不去，天天跟着别人到处玩，谷主考核你还想不想过关？”
庆慈眨眨眼，委屈道：“今日是真有大事要告诉师父。”
丹拂子怒气未消：“什么事儿不能回家说，非得来老和尚这儿？不是告诉你为师闭关么？你当老夫闭着玩呢？”
庆慈见他在气头上，索性直接甩出一句：“厉九皋的坟墓里不是他本人，而是一具女子尸骨。”
她话一出，丹拂子立刻僵住了，一旁刘澎年也吃惊不已，好半晌，才开了口：“庆丫头说什么呢？厉九皋墓里怎么了？”
庆慈盯着丹拂子，赌气般一字一字道：“挖出来的尸骨是女人尸骨。”
刘澎年抚了抚心口，终于回过神，望向丹拂子：“这……这……”
这这那那了半天，也未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今日京兆府和巡捕营共同起了厉九皋的墓，发现里面埋葬的不是厉九皋本人，王爷便派金鳞甲去通知师父，”庆慈理直气壮，对丹拂子道，“难道师父觉得这不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吗？”
丹拂子脸色变了又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庆慈老实道：“这就得问师父您了。您的十八笑当年被厉九皋误饮了，药方也被您亲自毁去了，结果前段时间一模一样的十八笑却现身京城，被前召南国国师拿来毒死了一批召南新神教的教徒……今日又查出厉九皋极有可能假死……也就是说，当年十八笑很有可能在师父您毁去药方前便被泄露了。”
丹拂子深深皱眉：“你是怀疑当年十八笑的药方被厉九皋夺走了？这不……”
“徒儿怀疑的远远不止与此，”庆慈打断他，道，“徒儿问师父，厉九皋误饮十八笑那日，是否告知师父他要回家乡处理一些事情？”
丹拂子茫然点点头，回忆道：“他正是来同为师辞别的。前一夜恰好为师刚刚制成十八笑，感觉威力骇人，满腔兴奋，刚与他分享了两句，先皇却派人唤老夫入宫。老夫便同厉九皋约好午时一起去天鸿阁喝一回离别酒……”他摇摇头，叹息道，“谁知待为师同先皇后派来寻厉九皋的小太监一起回到住处，厉九皋便躺在地上，早就没了气息，一旁是洒了大半的十八笑……”
“然后呢？”
“谁能想到厉九皋此人疯成这样，为师明明还未曾交代这药是好是坏，他便敢亲试？明明为师多次强烈反对过他这样莽撞试药了……”丹拂子同样委屈地不轻，“为师当时真的是傻了眼，整个人脑子都空了，那小太监也吓坏了，赶紧唤随从去宫里报给先皇后。先皇后派了几位心腹太监来，装敛了厉九皋的尸体。”
“当时棺椁在哪里停放？”庆慈问，“师父从未开棺检查过吗？”
丹拂子黯然道：“在为师住处停了七日，一直到往厉九皋故乡寻亲未果才迁往陵园。从头至尾都在为师眼皮子底下——收敛、装尸、封棺、打钉——为师自责万分，那七日几乎不吃不喝，简直寸步不离，哪里需要再开棺检查？”
如此说来，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庆慈长长叹了口气，道：“看来当日师父回到住处见到躺在地上故去的厉九皋，本来便是位女子假扮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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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阮筝
◎梅夫人当时说什么了？◎
丹拂子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 刘澎年也沉默了下来。远智大师停了诵经声，未曾睁开眼，但手中念珠一下一下搓着，心中应当亦是十分感慨。
庆慈小心翼翼道：“师父, 换言之您的十八笑那日并没有毒死厉九皋, 您往后再也不用背负那些自责了。”
丹拂子肩膀微微塌着，原本眼窝就深, 此刻更是落寞, 半晌, 他似乎如释重负笑了笑，却笑得难看, 无奈道：“有何不同？只不过死的人换了个女人罢了。”
十八笑没有毒死厉九皋，却毒死了一位不知姓名的女子。这个女子姓甚名谁，又有什么故事……比起偶尔还被人记起的厉九皋，她如同一粒灰尘, 就这样轻飘飘顶着男人身份湮没在黄土中。
庆慈连忙道：“是徒儿说错话了。”
丹拂子知她有心安慰, 惨淡一笑：“那名女子身份可曾确定？”
庆慈摇摇头：“人都已经化为一具骷髅，目前尚不得而知。”
“丹谷主便没想过一种可能？”萧静忽然道, “若是这死去的女子是厉九皋安排的呢？
丹拂子蹙眉：“他为何要如此安排？”
刘澎年也出声困惑道：“厉九皋既然都已经同先皇后辞别, 有了离京之心，又何苦多余弄这一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