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静望了眼外面的夜色:“便还在解语院。”又道,“饭好了,记得叫那丫头起来。”
红柳顿了一顿,抿唇道了声是,躬身退了出去。
萧静在自己小院书房,看了会京兆府和巡捕营上的折子,不知过了多久,红柳来请。
“王爷,饭备好了,您过去用饭吧。”
萧静将笔搁在一旁,问:“那丫头呢?”
红柳抿唇笑道:“庆姑娘已经在等您了,还催奴婢让您快些,说不然饭就凉了。”
萧静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笑意:“定是她饿了……没规矩的丫头,让她且等。”
说是这样说,红柳提着灯笼跟在一侧,三步一小跑,这才勉强跟得上自家王爷的步伐。
庆慈一觉睡得昏沉,被小丫鬟叫起后,又被服侍着梳洗打扮一番。
整个人收拾好后,她便趴在二楼走廊外的美人靠,欣赏整个王府夜景。不一会,远远瞅见萧静被人提灯簇拥着漫步走来,她连忙站了起来。
一觉睡起,心思清明了些。说好了来王府享受应得的嘉奖,可午时那会自己的心绪实在是莫名其妙。庆慈心中暗暗腹诽,这样的好机会,说不定下次就没了,可不能忒小家子气,凭白失了药王谷的脸面不是?
庆慈打定主意今晚要多吃些。
萧静跨进解语院,一抬眸,就见一位娉婷少女站在二楼走廊外,与自己对望。对方站在灯光背处,轮廓被擦上一层金边。乍一下看不清面容,但不看也知道对方是在笑。
那支金步摇,依然晃在少女颊边,那颗东珠映着灯火,和少女的肌肤一起在夜晚莹莹生辉。
这步摇确实衬她,萧静心里又重复一遍,耳边听得二楼庆慈俏声道:“王爷,您怎么才来?”
这声似在玩笑,又似在幽怨,萧静一顿,望着庆慈,半晌嗯了一声,声线低沉:“吃饭了,还不快下来。”
“是。”
下一刻,庆慈像只蝴蝶般快步从二楼间下来。
“王爷,您何时从宫里回来的?”
共同站在了明亮灯火下,萧静这才看清庆慈的表情,总觉得这丫头一觉睡起,总算又恢复了往日多话外向的脾气。大概是休息好了,他想。
“一个时辰前。”
“那岂不是今日白天一直没有睡?”庆慈一脸惊愕,“您不累么?”
萧静带着她往屋里走,道:“行军时经常如此,习惯了。”
“王爷,这习惯可不好,要知道晚睡非常容易心肾不交、心胆气虚,胃中不和……”
“……”
萧静抬手,捏了捏眉心。
庆慈倒是会看脸色,见他一脸无语,连忙堆起笑脸:“职业病了,王爷见谅。”
萧静这才唔了一声,提起筷子,瞥她一眼:“吃吧。”
庆慈望着一桌子美味,早就食指大动,见萧静动了第一筷子,连忙将筷子伸向那道麻辣五色牛柳。
结果半路筷子被萧静用对方的拦住。
“先喝汤。”
庆慈只得讪讪收回筷子,一旁红柳见状,连忙将一盅官燕递了过来。
庆慈揭开盖子,只见五花八门的滋补品挤在一碗,争先恐后地冒尖,哪里还看得见汤汤水水?
好家伙,这是汤吗?这是一碗炖菜还差不多。
余光瞥见萧静还在盯着自己,似乎不喝了这汤就不让吃饭似的,庆慈无奈,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一边喝一边嚼,还一边感慨:“王爷您府上的厨子真是个实在人,也就是在您府上了,若是去了酒楼做菜,没两天就得让东家开了。”
萧静蹙眉:“什么?”
一边红柳憋着笑,打趣道:“王爷,庆姑娘赞咱们府里的厨子用料实在,不坑人呢。”
萧静凉凉看红柳一眼,红柳倒也不怕他,笑嘻嘻退到一边去了。
庆慈几口用完了汤,亮了亮碗底,问:“王爷,我能吃饭了吗?”
呵,这话问得好似他是在为难她一般。
“你刚刚喝的那碗难道不算饭么?”萧静斜她一眼,“你们南方人不俱是有吃饭先喝汤的习惯?”
庆慈嗨哟一声,解释道:“王爷您不知道,我们药王谷吃饭如同打仗,讲究得是眼疾手快,若是动作慢点,说不定连馒头都没了呢,这先喝汤就占肚子,肚子占了,哪里还有空间吃得下其他?”
萧静嗤笑一声:“在这没人跟你抢。”
“那是,”庆慈嘿嘿一笑,给他戴高帽子,“王爷您是多尊贵的人呐,怎么会跟我这小丫头一般见识呢?”
说着,她兴致勃勃地夹起一筷子麻辣牛柳,送入口中,登时一脸满足。
“麻辣鲜香嫩。”
又夹起一筷子龙井竹笋:“唔,清香淡雅,怡人心脾。”
复又夹起一口玫瑰酥:“像话本子里的美人,耐人寻味,引人入胜。”
最后吃了颗草莓,咂摸咂摸嘴,感慨道:“粉粉嫩嫩,甜美多汁。”
萧静听她评论,只觉得越听越觉得不着调,又看她一身粉裙,捏着一颗粉色草莓,同是粉嫩甜美,忍不住蹙眉:“吃饭便吃饭,哪来那么多话。”
庆慈大概是吃欢畅了,凑过去道:“王爷,我觉得我若不是个大夫,去做个厨子大抵也能做的很好!”
她一凑近,一股淡淡的酒味便钻进萧静的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