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千同今日也来上值了,丢子之痛让这位京兆府尹沧桑许多。他捋着山羊胡子,沉着道:“或许可以反方向推测出歹人的身份。”
四月二十七这天,对那人来说,一定意义非凡。
庆慈点头,道:“如果把李家奇哥儿排除出去,暂时假设这歹人一共掳走了其余四名男童。其中胡家的响哥儿丢失时间最久,却在前两天溺毙护城河,并且身上没有外伤,可见凶手似乎在早期并没有伤害孩子的举动,而其余三名男童目前应该也是安全的。”
众人点头称是。
庆慈又道:“不管是自杀还是他杀,奇哥儿尸体既然从护城河上游河道飘过来,想来那里必然会有点线索。”
众人讨论一番,决意按照庆慈所说,先去那段河道探查。
昨日下了一天的雨,护城河的水依然有些浑浊,水面夹杂着上游过来的枝条和花瓣,打着转顺水而下。
众人走下迎水桥,往东拐去,没多久,便走到了岔出去的河道。河道不宽也不长,看得出来往东愈发水面浩大,只是河道尽头被一道没有合拢的矮坝拦截了起来,想来再往那边就是明月池的地界。
河道两边的人家依水而建,灰墙灰瓦,且均是后墙对水,因此河道这处无人,倒是静谧。
众人站在河道边,各自观察。
张联问庆慈:“庆姑娘,看出什么没?”
庆慈道:“张大人,河道两旁并无大树。”
张联环顾一圈,确实,一棵树也没有。且这河道两边步道狭窄,有的地方几乎就是贴着了百姓家的后墙根,实在不是打闹嬉戏的好地方。
庆慈道:“所以便能排除响哥儿自己爬到树上掉入河里的可能。”
确实,张联点头。
河道四处看了,没有发现,众人拐上主道,打算沿着两边几户人家一一探查。
忽一进入北边短巷,立刻听到一阵喧哗。众人走过去,便见最拐角的一家门口停了三辆板车,几个男子正从院子里往板车上搬东西。远看花花绿绿,走近了一看,竟然是纸扎的人偶。
张联道:“这一家应该是经营纸扎生意的。”
果然,门口一位矮瘦的男子见到巷子口来了一群身着官服的人,立刻小跑过来:“几位官爷,敢问发生了何事?”
张联问:“你们这一片,最近可有什么不对劲?”
那男子皱了眉头,想了想,道:“回官爷,我们这一片向来安静,且家家户户来往不多,因此并没察觉有什么不妥。”
张联颔首,示意那几辆马车:“你的生意?”
矮瘦男子赔笑:“正是,祖传的生意,小本买卖。”
“介意我们进去看看吗?”庆慈在一旁忽然问。
矮瘦男子道:“自然,官爷们随便看,就是院里杂乱,还有没扎好的半成品,诸位大人莫要移动就好。”
众人称是,便进了这人小院儿。
院子不大,正中央摆着等待装运的纸品,五花八门——马车篷船、丫鬟小厮、衣服珠宝,甚至还有瓜果蔬菜——只论做工确实精美,但可能是过分精美,总觉得跟真的似的。
庆慈盯着那扎好的一对丫鬟小厮的笑脸,莫名觉得瘆得慌,连忙转了视线,看向别处。
墙角斜斜堆了几排毛竹,地上还有劈好的一堆长长短短的竹篾,庆慈走过去,随手捡起几根,一旁一位衙役朱永道:“这是产自江南的毛竹,可不便宜呢。”
这位朱永便是上次说母亲家族是江南人氏的那位,矮瘦男子听到了,忙道:“江南毛竹质量更韧,做纸扎效果更好。”
庆慈便笑着赞道:“竟能劈成这样薄,手艺真不错。”
看了一圈,几人出了小院,又去了邻家探看。忙活一日,依然没有什么有效线索。
回程路上,众人都有些沮丧,好在一到衙门,郑烨带来了好消息。
“李五此人嗜赌成性,上个月在赌坊欠下大量银钱,赌坊扬言再不还钱便砍断他的手。李五此前一直各处借钱,可前几日却忽然一下就还上了。”
儿子丢了,银子来了。姚千同一听,立刻道:“速速抓李五回衙门连夜审问。”
郑氏兄弟领命便去了。
时间还早,李五的审问出了结果估计要明日了。庆慈坐了会,便告辞京兆府,回了槐花巷子。
等到临近睡觉了,庆慈终于想到一个更大的问题——昨晚太紧张,忘记告诉燕然王爷手上那枚扳指是自己送的了……
不过,王爷大概能猜的到吧?
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庆慈心中苦恼,抬脸却在身前铜镜里瞧见自己满眼都是笑。
呸,忒不害臊……庆慈骂自己一句,却又笑出了声,忍不住捏住衣袖捂住脸。
“嘶——”
脸上忽然传来刺痛,庆慈慌忙移开手,检查半天,终于在自己袖口上摸到一根刺一样的东西。
她对着灯光,眯起眼,从其从衣袖上捏了下来。原来是一根针一样粗细大小的竹篾。估计是下午那会在纸扎小院不小心弄在了袖口上。
庆慈随手扔了,心里倏忽浮起一阵古怪——
哎……这竹篾纤维与响哥儿发间和指缝里的毛刺,看起来好像啊……
作者有话说:
啥也不想了,好好写文才是正事,感谢评论的小天使,与大家贴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