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应思源做过类似手术,一名婴儿,脖上贯穿毛衣针……最终完整取出。”
可应思源已经六年没有拿过手术刀:“已经咨询过他的意见,是最好不要动刀。除非——”
大家都知道谁能做这个手术:“聂未呢?”
六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比如师出伍门的应思源已经转向基础研究,在神经细胞分化方面取得重大突破。
比如同样师出伍门的聂未潜心医术,一柄柳叶刀更加出神入化,声名鹊起。
“聂未呢?”
他一年前远赴德国参与一项神经外科新技术的研发,并不在会诊现场。
“不是说他近期会回国一趟?”
麻醉科的二级麻醉师沈最本来在思索,听见提及聂未的名字,看了看腕表——表壳上由上至下,有两条细细交叉裂痕,但六年来一直走得很好——回答道:“他现在应该在飞机上。”
空服走进头等舱,俯身轻轻对一名正闭目养神的俊朗男人道:“聂医生,有您的电话。”
那男人睁开眼睛。
观他神情气度,应该是三十来岁的年纪;但一双乌沉沉的眼睛却非常年轻,神采内敛,犹如夜星。
通过海事卫星电话找他,可见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请随我来。”
没有半句废话,这有一米九身高的男人立即起身,干脆利落。
空服注意到这位聂医生自从上机以来,一直将一只薄薄的文件袋带在身边。
此刻要去接电话,依然是将文件袋拿在手中。
电话那头说了很久很久,他只回了三个字,简洁有力。
“知道了。”
真是惜字如金。
他挂断电话,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空服又俯身问他:“聂医生,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将座椅放平,盖上毯子,聂未闭上眼睛:“从现在开始,我需要绝对安静。”
一下飞机,院方已经派车来接;回到医院,立刻受到热烈欢迎:“聂医生,你又可以向高难度外伤手术挑战了。”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兴奋:“我有一件大型行李尚在机场,请速速派人取回,不能有任何差池。”
在消毒间待命的林沛白,一见聂未换了手术服过来,便激动地递上软刷,一鞠到底,行个大礼:“师父请用。”
对,聂未已经开山收徒。
曾一度有十二名成绩优异的医学生都投至他名下。在授业的过程中,他自己陆陆续续赶走了八个,又有三个忍受不了师父的冰冷脾气而主动离开。
其中一名享有校花美名的女孩子是在久攻不克的情况下,选择了放弃:“师公伍宗理是儒派国手,生前对伦常辈分十分重视,一定是师父过不了自己心底那关才不接受我,不是我的问题。”
聂未根本不予回应。
现在只剩下林沛白坚守阵地。
聂未接过软刷。
有护士在旁取笑林沛白:“小林,你真是五年如一日地狗腿。”
林沛白今年二十八岁,在聂未门下五年,聪明伶俐的他已经明白做聂未的徒弟,不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还要狗腿常人所不能狗腿,自嗨常人所不能自嗨,否则一早冻伤冻死:“我和师父这叫做举案齐眉。各位美女学着点啊。”
于是大家都吐了。
进了手术室,又遇到另一个不老活宝——沈最,沈麻醉师。
戴着口罩的沈最兴奋地望向好久不见的老友:“聂未,给我看看大名鼎鼎的‘聂未针’呗!带回来没有?”
她只在相关文献中看到过对“聂未针”的描述,自然对它充满好奇:“能精确定位到细胞膜上的某一离子通道实施刺激,实在妙极了。”
林沛白笑嘻嘻道:“沈医生,请您考虑下我作为师父嫡传弟子,独守空闺一年整心情——怎么样也是我先看。”
“你给我滚一边去。”沈最哼道,“我和你师父打交道的时候,你小子连医学生誓言都背不齐。”
林沛白得意洋洋地对沈最比了个“四”的手势——沈最想了一下,不由得心中一阵恶寒,手臂上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六年可以改变很多看法。
比如一个英俊多金的适婚男青年如果不近女色,不再叫性冷淡,而叫做——同性恋。
至于他为什么好像也不近男色,那当然是为了保护爱人免遭世俗压力了——腐女的想象力总是无远弗届。
医院的bbs上,聂未医生的官配是神经研究所的副所长应思源,王配是普外的荣正歆医生,相爱相杀的是鬼畜院长(摔!)。
林沛白坚持自己是第四顺位候选人——只要师父一声令下,他随时可以改变性取向迎合。
小林医生,你真是自嗨无下限啊!!
沈最医生,承让承让啦。
聂未不理自嗨二人组,照例做了医患问答:“朱国强先生,我叫聂未。你的手术由我负责。”
“聂医生我听说过您。”无影灯下的伤者发现手术室中气氛并不凝重,但仍有些忐忑,“我知道您很厉害。聂医生,一切就拜托您了。”
“你的第二腰椎中有一枚弹头,接下来的手术中,我将在不影响脊神经的前提下,把它取出来。”
“好,您就放心大胆地下刀吧,我一点也不怕。只要能抓住那帮匪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