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竹涵一颗心总算落了回去,他抓着晅曜的手甚至都在都发抖。
他差点以为五十年前的事情要在他眼前重演了。
好在晅曜没事。
好在晅曜还在。
渊骨抬头看了看诛神阵,最后看了眼苍竹涵:“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不拔剑,我就拔刀了。”
苍竹涵将晅曜扯去了身后,他伸着焦黑的手指,清晏已无,雷光在他掌心再次汇成了一把剑。
他拦在渊骨面前,道:“请君赐教。”
渊骨面无表情。
他厌烦了人类的自大,正想就此一刀直接连他与石头一起劈成两半时,诛神阵突然血光大盛!
阵开了!
偌大的天地肃杀凝在了渊骨身上。
在这引天道酷烈而诛神的杀意前,渊骨终于动了眉头。
他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诛神”,而是用了瑶池旧物,引了天命的大劫。
这阵要是不被破开,真被困在其中,尚未完全的他,或许真会被再次镇压也说不定。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渊骨再不犹豫,他直抛下苍竹涵与晅曜,直冲阵眼而去!
山前殿内,七位施阵者如临大敌。
尤其是始无,在阵起时试图以心术操控战神骸骨失败,他本就伤重,如今渊骨直冲他所司的四天而来,压力尤重。
尘雾已然开始劈砍大阵,始无的手都快没了直觉。
他生生咽下了血,在摘星担心的眼神中,还不忘笑了下。
始无想,就是身死,也不能让四天被破。
好不容易收的徒弟对战神骸骨有怜悯,若是这次失败,徒弟回来看到惨状,少不得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懊恼愧疚不已。他们修心术的,在心道上可比剑道严苛多了。苍竹涵和李萱有心魔还能往前走,小姑娘要是有了心魔,那可要命。
不管是为了师兄师姐还是徒弟,始无觉得,自己都必须撑住。
阵中动静更强。
始无再也控制不住血液溢出,他周身银光显现,竟是自己控制了自己的神魂,逼得自己忽略所有伤痛!
摘星不忍再看,她偏过头去。
而她的徒弟还在大阵中——她的两个徒弟都在诛神中。
魔刀尘雾又一次砍向大阵!
揽月闷哼一声,额角沁出血珠。
而随着揽月流血,阵中诸法也在撕扯剥夺着渊骨的血肉!
他的面容已经斑驳的像怪物,然而手中的刀还在继续。
尘雾一下又一下劈砍着。
维持大阵的符咒甚至都出现了裂痕!
殿中的血也越来越多。
御峰真人咬下舌尖血勉力支撑,知道这是一场角力,只看是他们先维持不住阵法,还是阵中的怪物先被剥皮切肉。
只是目前看来,同归于尽、甚至他们先死的概率要更高些。
御峰真人心想,便是他们身死,至少也能重创这怪物吧?
只要能重创——
“——够了!”
琼天雷神咒在阵中已摇摇欲坠,瀛山掌门忽然松开了她负责的八卦,诛神大阵骤然输缺一块,阵内的怪物敏锐察觉,一刀劈下,即刻从薄弱出挣出!
轰然一声,天幕后的金红大阵散了!
诸神阵散,屋外不少掌门惊慌失措,然而他们等了许久,不见渊骨继续攻山,登山途上也不见了渊骨身影,他们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能看向屋内闭关结阵的七人。
阵法一散,屋内即刻倒了一半。
被直接影响的瀛山掌门重伤,她吐出一口血,缓了半天气,才终于说出了一句话:“引风,如果我不开口,你是不是真打算拖着大家直接死在这里?”
引风真人脸上少见没了笑,他凝重地摇了摇头,说:“即便你不先散,我也准备散阵了。”
他召回符咒,取出一张:“你的奉晨簪已经要碎了。”
瀛山掌门呸了一声,她不惯着引风:
“奉晨簪不碎你就不散阵了?引风,苍竹涵还在阵里呢,我们可以为战神陪葬,新一辈没这个义务。要是把他们赔了,石无月怎么办?咱们死了,谁去对付他?”
“你这人,平时鬼点子最多,最看得清形势。怎么到了这样生死关头,却还不如我懂得留住青山的道理!”
御峰真人见引风沉默不语,为朋友开脱:“他是东家,总要做个样子。大家努力到这种程度,说散就散,他也不好解释。”
瀛山掌门不为所动,她说:“不好解释?”
“是不好解释,还是想要藏起什么更大的秘密?”
作为施阵者之一,阵内发生的所有对话都逃不过瀛山掌门的耳朵。
她冷声道:“引风,你有话没有和我们说完。”
“战神那句‘正确的用法’是什么意思。母神留下的,所谓对抗战神的最强武器,真就只是天赋异禀的晅曜君吗?”
“你到底为什么宁可启用诛神阵也没教苍竹涵拔剑。”瀛山掌门问得直接了当,“‘拔剑’到底是什么。”
山前殿内一片寂静。
晅曜搀扶着苍竹涵,正焦急地想要去寻医谷的支玉恒。
然而就在他找到了支玉恒,要将苍竹涵交给对方的时候,他忽然听见了瀛山掌门传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