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怪气吗。
不是。
柏霖当真觉得他们感情好。
可那又如何。
“他今天为你砸了三个亿,外人怎么不说一句感情好。”柏霖笑面虎的能力可完全碾压周景致,“不过你不好奇,今天为什么那么多名媛千金吗?”
她没说话,猜测是,相亲?
“长大后的柏言诚,为了当年哥哥的事情没少找我们算账,他是家族里最叛逆的一个,说东做西,最不听话。”柏霖说,“从家族继承,再到婚姻大事,他都想和我们对着干,云小姐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
家族继承他无法反抗,既轮到自个儿头上,自然不能败坏祖宗的心血,但他投资和所做的项目还是随心所欲的多,办公地点也没有定数,自由领导人。
至于婚姻,他多次和乔思楚作对。
云岁感觉身上循环的血似乎冷了些,寒气逼得她打了个冷颤,这时后面的门忽然被踹开,她闻声回头,眼帘已被熟悉的身影覆盖,柏言诚来得太匆忙,似乎以为她遇害了,看到人后下意识揽入怀里。
那条件反射的动作和凶狠冷漠的眼神,落入柏林的瞳孔,老父亲不急不慌不意外,坐下来慢慢品口茶,直白表示,你的女人在我这里没有任何事。
他可没柏言诚那么狠决,做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柏言诚一句话都不想和父亲多说,拉住她的手,“走。”
柏霖开口:“你是要带她步入婚姻殿堂吗?”
“用不着您管。”
“看来还是不敢。”
“我怎么不敢。”柏言诚本就来得急促,情绪尚未平复就被激怒,怫然冷笑,“我现在就带她去民政局,明日举行婚礼又有什么难的。”
柏霖笑了。
他看到云岁的表情渐渐僵硬,不动声色抿口凉掉的茶,接下来无需他出场,那二人,自有他们的好戏上演。
“……婚姻在你眼里,好像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云岁低声喃喃,慢慢抽回自己的手。
柏言诚无缘由地一松,竟也由着她脱离了,神色微怔,“岁岁。”
“我在你眼里,算什么?”
他拧眉。
“你刚才说和我结婚。”她凛然一笑,“是真的想和我长相厮守,还是把我当成你反抗家族的工具人?”
他怎么不敢。
他随时能带她去民政局。
可他是不是,从来没想过,她什么感受,难不成他说去,她就屁颠颠答应了吗。
柏言诚敏锐察觉,矛头直指那边喝茶的人,“你刚才和她说了什么。”
“瞧,求婚不成,反怪起我来。”柏霖看戏看得心情十分愉悦,“这男人啊,求婚要凭真心,不能一腔热血,更不能——只为了和家里作对。”
他这盘棋,永远下不完,永远让对方无法预料,他下一颗落子的位置。
“对了,忘记和云小姐说声抱歉,去年夏天发生的车祸,怪我不小心,没安排好。”柏霖最后说,“反而牵连到你的朋友,实在愧疚不安,好在言诚帮我隐瞒住,没丢坏我名声。”
他哪有半点在乎名声的意思。
甚至不遗余力嘲讽一番:“就是可惜了当初给他起的好名字。”
言诚,但他言不可信,从大哥的死开始,他隐瞒一个又一个真相。
云岁不知道怎么走出来的。
去年的真凶,终于露面。
兜兜绕绕的思绪,也被捋清楚。
周景致的话不全无道理……他拆散他们,原来是真的为她好,毕竟柏家不会接受她。
毕竟,柏言诚也不太想娶她。
现在的她,宁愿他们是被乔思楚拆散的,而非血淋淋的真相摆在她眼前。
柏言诚始终无从辩解。
旧时的回旋镖,能飞这么多年,这么多次,再度精准无误地刺入人最阵痛的地方。
“柏言诚……当初起这名字,想必他们希望你坦诚相对。”云岁靠着走廊,墙壁杵着的蜡烛熏香浓郁得让人反胃,“我也希望,最后一个问题,你实话告诉我。”
——“你刚刚说的结婚,是为了和我长相厮守吗?”
还是,她是他一时冲动说出口的工具人。
柏言诚看着她,瞳孔漆黑,失了片刻的神,“我暂时没想过。”
没想过长相厮守,也没想过分开,他们在一起的时光无疑是快乐的,小吵小闹怡情怡心,不必计较得与失,也不必考虑未来。
柏言诚宠她吗,圈子里比她大一轮的人都得恭恭敬敬叫嫂子,随手就能用个人资金摔三个亿的玉石给她,怎么不算宠呢。
可只能宠到这份上,如果想要更多,要婚姻,要爱情,要相守一生,倒显得她不礼貌。
也许在他刚刚脱口而出的瞬间,她可以抱有假设的幻想,说到底,被他牵手的人是她,说能去民政局领证结婚的人也是和她,想得开的话,乐津津捧为一种虚荣的爱意——他怎么不带别人,偏偏带她呢。
竹篮打水怎么能说一场空呢,好歹那竹篮子,它泡过澡啊。
云岁整理好情绪下楼,有个偷偷摸摸入场的记者想采访她,想知道她集宠爱于一身的感受如何,长镜头下,她睫毛颤动,生硬的微笑尚未调整,柏言诚身后的人已经将记者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