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则沉默了会,答应下来,随后看向旁边的老莫,他不说,但这位,不好说。
老莫眼观鼻鼻观口,看似心无旁骛,两只耳朵提得老高,原封不动将他们对话听去,饶有若思。
“你在想什么?”陈则皱眉。
“我,能有什么想法。”老莫鬼灵一笑,“我就是感慨,应该多陪陪老人,像之前碎碎不就因为没能多探望父亲才抱憾吗。”
说法合情合理,丝毫没让人怀疑,他下一秒就将消息给扩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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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层大厦总办,周景致看完消息后,流露出尽在掌握的神色。
“二哥。”
柏言诚头也没抬。
周景致唏嘘,不愧为柏家继承人,那魄力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犹记最忙碌的时候三天三夜没见人怎么休息过,忙到胃出血住院也有高层轮流探望汇报工作。
以前纵然忙,可没到废寝忘食的地步,现在还不是老爷子给逼的,听说和老爷子定下契约,每年事业都有指标。
搞事业没什么不好,柏言诚不像他现在半吊子,确实有那席卷风云的实力,正式接任掌权人不到半年,曾不动一兵一卒毫无声色逼停过某个小国的全国经济。
这一点,比万事以林大小姐为重的恋爱脑柏居,更得老爷子欢心。
周景致打算等他忙完再说,柏言诚忽地投掷视线,“是不是她那边有情况了。”
“差不多吧,不过不严重,你忙你的。”
柏言诚已经起身,“她的事情,以后直接说。”
周景致:“……”
你们柏家兄弟倆的恋爱脑会传染吗。
“也不是大事,云岁现在在医院……”
“医院?病了?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我话还没说完呢,她没病,是你丈母娘病了,要做手术。”
柏言诚神色并未松解。
等周景致有条不紊概括情况,他说:“把最好的专家团队请过去。”
“没必要吧,只是个小手术,浪费医疗资源……”
注意到对方异变的神色后,周景致立马闭嘴,罢了,不能说完全浪费吧,毕竟是个开刀手术。
“病房什么的安排下,她肯定要陪夜,睡小床不舒服,还有医院的伙食也不好,她和她母亲应该吃不惯北方菜……”
柏言诚叫来两个助理,一样一样吩咐。
周景致:“你怎么不把酒店大厨请去医院。”
柏言诚:“可以。”
秘书室的助理和秘书分两波,分别主内外,以前主内的助理无非操持起居大小事宜,现在多了一项,帮老板追女人。
说追的话谈不上,因为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
“那你自己呢……”周景致诧异,“你为她做那么多,不会就在这里继续工作吧?连个面也不露一下。”
柏言诚没说话,“我答应过她。”
“所以呢,你是打算这辈子都不见她,只在背后默默付出吗?二哥,你心情我能理解,但你有没有想过,她哪天恋爱结婚,你难道还要送一份大礼。”
柏言诚手里的笔帽,忽然被掰断,清脆声响嘣地一声,碎片落地。
他阖眸,躺靠在黑皮办公椅上,无声无息许久。
说是不复相见,但像上次那样偶然碰面没有问题。
医院住院部门口的停车处,一辆黑色轿车低调地稳当停靠在侧边位置。
按照想给他们当月老的周景致出的主意,云岁可能会在傍晚左右进出,到时候就可以“偶遇”。
等久了,周景致打哈欠:“几年不见,碎碎出落得更漂亮,二哥你上次应该在酒店见过吧。”
柏言诚瞥他,“碎碎?”
“我是说,嫂子,你媳妇。”
媳妇两个字,听起来很受用,柏言诚没计较。
周景致百无聊赖拿出手机,翻看女儿照片,他现在没有恋爱的心思,一心用于养女儿。
无聊到玩两把斗地主,欢乐豆输光后又买了三二八的钻。
又输光了。
周月老耐心全无,“怎么还没来?”
“你先走吧。”柏言诚说,“梨梨需要你。”
“那成。”周景致下车前吩咐,“二哥你也早点回去休息,你膝盖之前落下病根,不宜坐太久。”
柏言诚视线自始至终落在门口的方向,淡淡地应一声。
从下午等到傍晚,三三两两人群路过,惟独不见她。
晚七八点的时候,透过车窗,终于看见人群里走出一个倩丽的身影。
那头茶棕色卷发很衬脸蛋娇媚,红唇潋滟,双手抄兜步伐欢快,似乎准备出去买东西。
他遏制住下车直接见她的冲动,目送她出医院的门。
不到二十分钟,人折回来。
只是这次映入眼帘中的,不止她一人。
她身边,还有个拎着果篮的陈则。
两人说说笑笑,并肩从车前走去,没有注意到车里的人。
柏言诚一下午的期待被这幕瞬时击碎,如数发利刃猛烈穿心,痛感无可抵抗地袭遍全身。
喉间像含了口咸腥的血,生涩难咽,吞吐不出。
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做好一桌的饭菜等他的时候。
精致可口,细心烹调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