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岁那缥缈的意识慢缓缓地恢复,鲜艳的颜色刺入眼部神经,思绪越来越清醒,终于能低呼出声:“柏言诚……”
很小,他听不到。
他看了眼被血吓跑的暴徒后,低头抚抚怀里小女孩的额头,“没事了。”
小女孩完全吓傻,嚎啕大哭,闹着找爸爸妈妈,特警团已经出动,驱散人群的同时,训练有序地将手持武器的青年制住。
所有人余惊未减,但对柏言诚质疑声一下子消散,无人敢怜惜刚才那暴徒。
还有好心人过来劝他赶紧去急诊部包扎。
柏言诚置若罔闻,起身踩过地上那把带血的剪刀,一步一步只朝一个方向走去。
上空飘来细密的雪,乘风拂过他的碎发。
北城鲜少下这么温柔的雪,好似抹净这世间所有的污秽,包括泯灭一切爱恨情深。
他每一步走得都很坚定,哪怕血顺着手指一滴滴往下流,哪怕她怔得只是站在原地不来迎接。
没关系,剩下的路,他来走向她好了。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终究是被药迷晕那么久的脑袋,云岁不知所措地杵着,眼神里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担忧和惊讶,“你怎么在这里……你怎么……”
向来干净整洁的白衬衫被血迹沾染得鲜红一片,艳丽醒目得冲撞视觉神经,她后知后觉想起带他去急诊,又不敢碰到他,睫羽颤抖,声色不自觉仓促,“流了好多血,你没事吧。”
要走的时候,手腕忽然被摁住。
她背后是堵墙,柏言诚抵着她不容躲开的机会,下巴轻轻靠在柔软的发上,低低地应:“有事。”
“岁岁,我很想你。”
第53章 晋江
不见面的思念如陈年旧酒, 自以为封上盖,往事归零拂袖一身轻,殊不知熬越久越浓。
雪势骤大, 绒绒簇簇降下,飘落眼睫上, 受热融化成水滴, 云岁睁眼,湿润痕迹划过面庞, 发胀的眼窝变得冰凉凉的。
亏得那人的药性,让她所有的思绪变得迟缓而笨拙, 连心脏跳动的频率都变缓了, 嗅着面前湿冷的风和淡淡的烟草气息, 熟悉感回归, 几近不忍将坚实的胸膛和温热的怀抱给推开。
“我不是故意见你的。”他手臂的力道松弛,嗓音被寒风吹得极低,“这不算食言。”
语速轻缓得好像稍微重一点就将人给推开。
连抱她都不比从前那般占有性的用力。
云岁心口像是被蛰了一下,酸酸麻麻地啃噬理智, 目光捕捉到他沾红的衬衫,她生硬抬起手将人推开,没看他的眼睛,转身往前方走, 步伐飞快。
柏言诚失了片刻神, 看她越走越远,眼眸晦暗不明,嗓子干涩得叫不出名字, 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
走到距离七八米远的时候,她身影停顿。
她没有撇下他。
只是过去捡起他刚才掉落在地上的外套。
云岁回头走来的时候, 没忘记抖落掉上面的灰尘,大冷的天,离急诊部还有段距离,冬夜温度比白日低至少五个度,他身上那件衬衫根本抵御不住风寒。
每近一步,柏言诚眸色更深一层,“岁岁。”
她红唇抿着,一声不吭地披在他身上,“去急诊部。”
他没动。
“快点,走不走了?”
云岁拧眉,这人事发后没理保安等任何人,流着血直接来抱她,真就不要命了?
柏言诚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胳膊,冰凉指尖触碰她的手背。
没有主动触碰她,但意思显而易见。
不想耽搁时间,云岁没好气攥起他的手指往前面走。
十几步走下来,她突然感觉这种触感异常熟悉,前不久在周景致安排的酒店里,也体会过一次?
剪刀刺出的伤口比想象中的要深许多,到急诊部半边衬衫都被血迹浸湿,难以想象这剪刀戳在小女孩脸上是什么后果,急诊部的医生和护士也听说了柏言诚刚才的行为,细心处理伤口的同时不免唏嘘佩服。
“真是太危险了,还好有年轻人勇敢站出来,不然得伤一大片。”
“好好的怎么发生这种事。”
“听说是个追星的男粉丝,追到医院见偶像。”
“有明星来我们医院吗,怎么没看见。”
“现在的明星真的是,随随便便把自己行踪曝光出去,给大家惹了多大的麻烦。”
云岁毕竟不是露脸演戏的明星,也没到家喻户晓的程度,再加上戴口罩的缘故,没人认出她半点,她沉默地站在旁边听训,用手机给云朵发了条信息,让她在病房里照顾好母亲,不要随便出去。
被药性影响的大脑晕沉感尚存,她摁了摁眉心,准备坐下来休息时,衣角被柏言诚碰了碰:“那个人给你用了迷药,你去检查下身体。”
“我没事。”
“乖,听话。”
她发怔,不知是不是灯光缘故,他面色苍白,轮廓的凛冽感轻缓许多,桀骜乖张尽数隐藏,乍看斯斯文文的。
云岁被护士指引去做了抽血等检查,吸入的药物不多,多喝点水排出毒性就好,整体没有大碍,她回来找柏言诚,人不在这边。
估计是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