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老莫下通知后,接到周景致的电话。
“云岁在公司吗?”
陈则看了眼戴着耳麦乖巧听声的女孩,“什么事。”
“你让她和我说几句话吧。”
“你自己怎么不打给她。”
“怕她不接。”
陈则没这个扰人的打算,“她在忙,有什么事你可以来公司和她说。”
周景致是老板,陈则是摇钱树,谁都不惯着谁。
周景致没辙,挂断看向对面的祖宗,幽幽怨怨,“二哥,她不接怎么办?”
柏言诚指尖的烟蒂点了点,“我是让你想办法,不是问我怎么办。”
“……你的事干嘛让我想办法。”
话说到这里,周景致噤声,不敢再说了,他们闹掰这事和他脱不了干系,乔家那位大小姐和他们都是一圈子长大的人,她托他周旋饭局和柏言诚见面,完后又跟只甩不掉的粘鼠板黏在柏言诚身后去了公馆。
后面就是修罗场事件,被人家正儿八经的小女友撞见就算了,大小姐恬不知耻吃了他们的饭。
柏言诚说他被云岁拉黑时,周景致幸灾乐祸笑了两声。
这一笑不要紧,责任全自己担,柏言诚把这事撂过来,让周景致一个情场老手想个哄人的法子,不难。
只是周景致压根不愿意想,故弄玄虚深叹一口气:“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人你睡了,给她的回馈也不少,大家好聚好散。”
“周景致。”
“我在,二哥,我知道错了,刚才的话当我放屁。”
周景致只能绞尽脑汁想法子,这段时间两人没见面,该冷静的都冷静过了,见面应该好好解释交代,她能接受的话就继续,不接受就散。
问题是不能出现“她不接受”的命题。
要百分百成功。
“女孩子嘛,你回头给她买个包,低头认错,肯定能好的。”周景致诚意似乎不足,“她要是问你乔思楚的事情,你实话实说,她是你父亲看好的结婚对象,但那天你们只是简单吃个饭。”
百分百成功的办法没有。
百分百失败的办法被他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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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言诚等在R&J楼下。
借旁人号码发条短信。
【你在公馆的东西还要不要了?】
她没回。
他不上去,就在楼下等,三五个小时后,天差不多黑却,才见人出来。
见惯她向来温和如小兔的模样,冷艳的面孔让人难以靠近。
“岁岁。”柏言诚出声。
四周烟草味极浓,云岁第一次闻见他身上这么烈的气息,闷热的风吹得人心烦气躁,冷静这么多天,再见面竟仿若当时,一股股的怨往心口涌,源源不断。
“就算上法院也得给犯人辩解的机会。”他无声笑了下,走近她时手里的烟蒂已经熄灭,声音分外黯哑,“不能一棒子打死,你说对吧。”
云岁背着一帆布包,马尾扎得秀气利落,练过声的缘故,嗓音空灵清静:“那你想辩解什么。”
“回家再说。”
他照旧称那里为家。
度过他们无数个欢愉日夜的地方。
承载过她泡沫似的梦境,也在那里被轻易戳破。
她说:“公馆没有我贵重的东西,你想扔直接扔吧。”
“万一有呢,你跟我回去一趟。”
“没有。”
柏言诚悄无声息地凝视她。
没有平日的乖软,她很决绝。
是什么时候,跟谁学的决绝呢。
也许从一开始就有。
她本就不该是乖巧的,再黏人的猫咪,伸出的爪子锋利得能挠人出血。
“公馆里有你的衣服,生活用品,书,大提琴……”他一顿,“还有我……你都不要了吗。”
“前面都是东西,可以拿回来,但最后一个是吗。”
他薄唇一勾,“你说不是就不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神色动容,愿意回去一趟。
这段路是两人最沉默的一次,比第一次她搭他的车,气氛更凝重。
云岁没等到他解释乔思楚是什么人,他很聪明,解释掉一个乔思楚,后面还有很多乔思楚,与其掐不断不如混淆着办。
公馆院前的灯格外明亮,墙角吊着的小壁灯也努力绽放,与星月较之。
“我的东西不多,拿完我就走了,不麻烦你再送。”云岁自顾自上楼。
他送的饰物都放那里,包括大提琴,她并不打算带走,收拾的都是自己的生活用品,在衣柜里一番捣鼓,发现自己在他这里住了很长一段时间,贴身衣物都在。
连遮阳帽也搁这里。
真像是两人过日子的。
柏言诚在旁边看着,“拿不完的话下次再来。”
“不用。”
她没带行李箱,全部往包里塞,抓到两条蕾丝小内,是他上回说喜欢的白色,边角处似乎有被扯坏的痕迹,本想扔了,但也不能往他这里扔,想了想还是先带回去再说。
东西拾掇完,她提包下去,柏言诚要来接被她拒绝了。
“不早了,吃个饭吧。”他跟在后面下楼。
“……不吃。”
回答格外生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