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有给宾客提供的休息室,他们在里面找到了水。
路政吃了药后,拿起酒店提供的热毛巾,搭在眼上,身体坐在椅子里往后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宋萸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了什么,人瞧着成熟了很多,也比过去高大了不少,怎么身体反而还弱了呢?宋萸想着自己该走了,又不知道从何开口,于是问:“你还好吗?”
“不太好。”路政掀起毛巾,他的皮肤白而敏感,毛巾消毒过还挺热的,捂着他眼睛没一会儿就泛起了红潮,他像哭过一样毫不掩饰地盯着宋萸看……
第31章
他哭了?
他没哭。
只是……
宋萸心中恻隐, 想起多年前那个潮湿的雨季,少年红着双眼,哭着垂下骄傲的头颅。离开的话说不出口, 宋萸和路政对视中稍稍移开了眼睛, 他的气场太强势, 已然不是过去温驯的少年, 身上合宜的西装彰显得更成熟冷峻。
无声中, 宋萸只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路政收回目光, 垂下睫毛淡声低语:“我空腹喝了酒,不舒服。”
宋萸闻言心中一动,婚礼是自助餐的形式, 但为了保持体面人的形象很少人取餐吃,都是喝酒的多。宋萸问他:“要给你拿点吃的吗?”
“没胃口。”路政恹恹地靠着椅子,头后仰, 阖眼休息,一副大少爷宁愿饿死胃疼死也不要吃这里的食物的样子。
宋萸记得他以前没那么难伺候的,她给什么,他就吃什么的。看着他, 宋萸随口问了句:“我有一些小饼干, 你要吃吗?”
半晌,男人喉间滚了滚,溢出:“嗯。”挺勉强的感觉。
宋萸还以为他不吃的,本不抱什么希望,听见他声音后反应了两秒才走过去把饼干递给他。他缓缓掀起眼皮,眉眼不再锋利, 漆黑的瞳仁直勾勾地撞进她眼底,深邃得似要把人拽进去。
宋萸眼睫颤了颤, 看他接过饼干。
冗长的安静中,只有拆开饼干袋的声音。
可能是有些干,路政咳了几声,俊容在灯光下越发白皙。宋萸给他拿了杯水,想问他身体怎么了,他以前没有胃病的,却鬼使神差地轻声道:“生日快乐。”
路政出生在炎热的夏天,宋萸还记得自己送他的第一份生日礼物,是和她手上一样的红色编织手绳。
路政音色冷淡地笑了笑,他看着她,薄唇沾了湿润,配上他俊美的五官,像个妖孽在引诱人。
妖孽漫不经心地问:“那有礼物吗?”
宋萸眨了眨眼,跟他对视着:“没……”
下一秒,倏然意识到自己越过界,她别开脸戛然而止道:“我该走了。”
路政面无表情,放下水杯饼干也不吃了,继续靠回椅子上恹恹休息。宋萸不打扰他,转身就离开。
房间里很安静,高跟鞋的声音一声声的,仿佛敲打着神经。
“可以麻烦你喊我的助理过来吗?”男人的请求礼貌而疏离。
宋萸回头看他一眼,点点头:“好。”
她开门出去。
成黎身高一米九几,有着标志性的魁梧身材,宋萸不需要费什么尽就找到他。看着他粗犷的面孔,宋萸扶额陷入某个回忆,总觉得似曾相识。
“您好。”成黎·凶巴巴的脸挤出和善笑容·对她毕恭毕敬的。
这一幕,和年少时某个记忆点重合,宋萸‘啊’的一声,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原来,原来……宋萸唇瓣翕合,想问什么又不知从何问起,最后只干巴巴地说:“阿政……他身体不舒服,让你过去一下。”
成黎立即严肃起来:“少爷哪里不舒服?”
以为很严重,宋萸呐呐道:“他胃疼。”
“哦。”成黎闻言反而松了口气,对她说:“这是老毛病了,少爷经常会复发。”
复发就不管吗,想起极力忍耐的男人,宋萸忍不住问:“怎么会这样的?”
成黎说:“他在国外喝酒太凶,好几次把自己喝进医院,这是当时落下的病根。”
喝酒太凶……
住院……
他说的是……路政?
宋萸脑子嗡嗡的,心头像落下一颗巨石,压得她不住往下沉,她无法想象那个她认识的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会放任酒精麻痹自己。
宋萸垂眸盯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觥筹交错间,沉默不语。
直到成黎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您带路?”
他不知道路政在哪里。
宋萸点了下头:“好。”
她在前面带路,成黎就跟在后面,他这体格太抢眼了,几乎没人不望过来一眼,他们都知道成黎是路政身边的助理,目光转了一圈,又落到宋萸身上探究起她和路政的关系。
宋萸抿了抿唇,站在房间门口没踏进去,确定成黎会照顾好路政后才转身离开。
她要走了。
婚礼进行到游戏环节,一群人玩得嗨起,没人注意到她。宋萸穿上女士西装外套,默默离场,按下电梯时,身后突然有人问:“怎么就走了?”
宋萸回头,看到沈宴,他还是一身西装的模样,可能是和朋友玩得太嗨,领带不翼而飞,衬衫纽扣也松开了几颗,随性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