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疼惜凌儿,凌儿是知道的...”顾凌羞赧的垂下眸子,扶着玄霜的手端了黑木雕花漆金的托盘退了出去。
夜鸢欠身礼让,顾凌擦身而过时眼尾扫了夜鸢一眼,止不住忧心道:“表哥倚仗你,你也该多用些心思在表哥身上,如今的形势可...”顾凌扑闪着睫毛眨啊眨的,似是有话说又不敢说,“不甚重要的事可交给景昱去办,表哥身边可是离不开你的。”
夜鸢闻言后背绷紧,低声应是。
顾凌自七岁便养在璟王府,算得上大半个主子,可沐云庭身边的人她也只能做到规劝为止,轻易是使唤不得的。
“今晨奴婢听景昱说殿下派夜鸢又去了畅园,不知是何事...”
顾凌听了这话粉白的唇瓣儿向下弯了一下,身形颤了一下吓得玄霜丢了托盘,扶着顾凌的手越发的小心。
自从畅园住进去了一个女人,顾凌的心都没有消停过,乱个不停。
这件事若不是景昱与玄霜交好说与玄霜听,怕是等那女人进了门她还蒙在鼓里。刚才送药时她探听着,表哥也没有同她如实说的意思,这是隔了心思么?
顾凌扶着廊柱坐了下来,目光一闪道:“我记得过年时太后赏了一支并蒂莲海棠的修翅玉鸾金簪,明寰最喜金器你得空儿去送到荣国公府去。”
玄霜心领神会,见顾凌脸色缓了些才扶着她回了菡萏院。
夜鸢将所见所闻一一回禀着,沐云庭靠着迎枕指腹摩挲,沉哑道:“昨夜她真的在畅园?”
自打邱府出事的消息传出来,沐云庭脑子里一直闪着黎书在船上生杀予夺的画面。
那张邪性的笑脸....
放眼西京,出手如此狠辣惨绝人寰的只有她了。
黎书是个生意人,无缘无故的杀邱衡做什么?
难道是有人出了银子?
“主子,属下尾随发现昨夜假扮劳工闯入畅园的掺了睿王的人。而且,荣华巷四周还有人盯着畅园,您已经离开了畅园..睿王还盯着那儿做什么?”
反正都不会是好事。
“我这位皇兄...”可真够狠心的。
三个月前骊山背水一战,他和萧亦率领的二十万振威军食物中毒险些全军覆没,萧亦拼了命的将他送上马,靠着黎书她们一路护送才侥幸活了下来。
江宁那场刺杀...他原只是怀疑,毕竟这个世上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睿王首当其冲。
夜鸢说错的一句话黎书便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提醒他留意身边的人,他是死了不假,可江宁孤船上知道是黎书动手的,便只有在场的杀手和背后的黑手。
顺着这条线索细查下去,沐云庭发现宣平侯府有人刻意放出刺杀的消息引夜鸢上钩,激他盛怒之下在城外杀人。
夜鸢他们一旦动手见了血,他身边的这些心腹怕是登时便会被押入刑部大牢,被睿王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竟然利用起他的人断他的臂膀。
宣平侯、邱元海和睿王的关系可不一般哪!
骚狐狸的尾巴一时一刻都不肯收一收,黎书说的对睿王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皇兄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可怜邱衡死的那么惨,这又是谁这么长眼,替他出了这口气呢?!
沐云庭心中,邱衡的死...黎书的嫌疑最大,却因睿王府的证人撇的最干净。
他没有证据和理由去证实是不是黎书所做,为什么这么做?
暗香坊若不是真无辜,便是睿王和黎书串通演了这么一出戏替她洗脱嫌疑,那五万两便是借了刘芳的手名正言顺的送到了黎书的手中。
黎书才入京,他们两人又是何时搭上的线?
暗香坊若是做了睿王的买卖第一个要杀的应当是他,睿王杀邱衡做什么?
况且今日又漏了马脚,怎么看都不符这二位的行事严谨不留痕迹之风。
沐云庭摇头将这个想法自脑中抹去,摊手失笑。
应当是睿王在为江宁的事恼火,大抵是想报复暗香坊。
小丫头年岁不大,鬼机灵的很。
当初把他扔在棺材里,让他可以掩人耳目的休养了一个月,从他这里半抢半夺的占了父皇留给他的园子。睿王被这条毒蛇咬了一次还不长记性,还敢把手伸到畅园儿里去,被咬活该!
夜鸢没明白,主子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骊山战败,瀚州失守,几乎整个瀚北陷入混战,陛下盛怒之下险些夺了殿下的王位,若不是因殿下重伤未愈怕是要罚去守皇陵了。
振威军几乎覆灭,现在朝中都在传是主子背后通敌卖国...
“殿下?”夜鸢心里毛毛的,主子怕不是得什么癔症了?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了,殿下好容易回京,迎头又是一个血案。
刑部和殿下一直都不对付啊....
“畅园乃是先帝所赐,睿王的眼线从暗处浮了出来,不论他们做没做什么到最后都会将咱们牵扯进来,既然他们冒了头儿...传令下去只要是畅园方圆三里内睿王的暗线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切掉。”
也算是还了黎书帮他揪出骚狐狸的人情。
沐云庭有意无意中总是想要与黎书保持着互不相欠的距离和关系。
“还有把陈华勇贪吃军饷的案子翻出来,睿王能用的人中择几个举足轻重的该砍的就砍了吧。”